“啊,对不起!”洪嘉嘉连忙退开几步,不住地道歉。

江曼光慢慢关上门,将那依然没有收敛的笑容隔绝在门外。她想一个人好好睡个觉不要沾惹那等面目模糊的微笑。

窗外还是日正当中的太阳,她拉下百叶窗。纽约的第一晚,她睡在一间廉价的旅馆,在一屋子的晦暗和警车断续鸣划过的嘈乱中度过。时间感变得迟钝,失神的看床边大江东去,仿佛飘滚在蛮荒的日夜,清清楚楚感受到“个体”这个存在。越文明的社会越让人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分工得那么细,躺在辨不清方向的晦暗里,空气中全是冰冷陌生的分子,她第一次那么渴盼,下定决心,不压抑自己,不委曲求全,照自己的意思完完全全地释放——即使是内心最黑暗的、最恶劣的、最丑陋的部分。

第一次,让她的生命中生活里,只考虑她自己,不为任何人着想,她是最高最伟大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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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乍然一片黑暗压来,间杂闪烁的虹斑似灯光。江曼光瞪大眼睛,一时搞不清楚身在何处,慢慢才想起来。她吃力地爬起来,赤脚走到窗边,用手指拨开百叶窗。对面公寓几户窗台亮着萤火虫似的灯光,各家各户传出没有节奏性的高频噪音,从这头传导到那头,还有电视声,模糊不清隐约吵闹叫嚷的声音。她放开手,弹回百叶窗,看样子她睡过了一天最精彩的时光。日落后的纽约,除了酒吧、俱乐部和百老汇,是没什么好逛的。她抓抓头发,拿起电话,算算时差,东京现在应该是白天。

那头很快就有人接,她停了几秒,才开口,“爸吗?我是曼光——”

话没说完,电话那头的江水声几乎跳了起来,气急败坏的说:“曼光?!你现在人在哪里?纽约吗?你这孩子真是的,不是说好要到东京来的吗?突然一通电话就说你不来了,也不说为什么,一个人跑到纽约,教我担心死了!”

怪不得她父亲着急,本来已经决定的事,结果行李到了东京,她人却跑到了纽约。

〖注:乱码两段。〗

“我会小心的,不必担心。”江曼光打断她父亲的话,语气很平静。“你自己不都在这里工作好几年了,不也过得很好?相信我,我不会有事。”

“可是……”

〖注:乱码一段。〗

“好吧,你保证,你会注意安全,好好照顾自己。”

“爸,你别把事情看得那么严重好吗?”江曼光不置可否。“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请你帮我收拾几件长衣和外套快递寄给我好吗?我大半的行李都随机到了东京,身边只有一些轻便的衣物。”

“好,我明天就帮你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