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思远来看,玉子明这人难以简单以忠、奸分说,他更像是个随心所欲、以玩弄权术人心为乐的狂人。
当年将军虽有两任未婚妻出嫁前身故,但也并非就再娶不到妻子,偏偏不知怎地就传出来玉子明钟情于将军,让许多人当即就绝了与国公府结亲的念头。
这些年将军留在边关,轻易不回京,一部分原因也是不想跟那家伙打到照面,免得纠缠不清。
雷飞云皱眉摇头,“他倒不曾作梗,只不知出于什么心思还搭了把手,我只担心他拿捏住此事,不知以后要如何。”
文思远想了想,道:“不管如何,将军无诏入京能有玉子明在其中斡旋,想来应该无碍,况且此事他既插了手,要以此拿捏也讨不了什么好。”只是玉子明行事向来随心所欲,为人又狡猾奸诈,还是不得不防。
听他这样说,雷飞云的心稍微放松下来,“先生这样说也对。”
文思远道:“将军连日辛苦,还是早些歇息吧。”
雷飞云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夫妻之事,外人可不好插手,文思远视而不见,直接告退。
留下雷飞云一个人在书房里犹豫了许久,最后到底挨不住相思,决定回内院见妻子。
内院中,原本早已睡下的周佩华突然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帐顶,等脑子清醒几分,这才披衣而起。
轻手轻脚进了屋子,正准备先到净房沐浴的雷飞云被她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滞。
周佩华的泪毫无预警大滴大滴地滚落,樱唇轻咬,却是一声不发。
雷飞云顿时手足无措,想伸手帮她拭泪,又及时缩了回来,有些讪讪地道:“我手脏,一身灰,你别哭了吧……”哭得他心疼,也心慌。
她低着头,继续无声流泪。
他没办法,只好走上前拥她入怀,大手轻抚着她的背,柔声轻哄,“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嘛,别哭了。”
周佩华还是不吭声。
雷飞云在心里直叹气,他纵横沙场从不胆怯,可面对妻子的眼泪却是束手无策。
最后还是周佩华自己收了泪,牵着他的手引他去净室,却依然不肯跟他说话。
等到雷飞云褪尽衣物,露出左肩和右胸带血的缠布时,她原本收住的泪又涌了出来,但被她很快擦去。
“不痛,真的不痛。”见她难过,他赶紧申明。
周佩华紧紧抿着唇,小心避过伤口替他洗净身体,而后解了缠布,擦拭过伤口,重新涂了伤药,仔细包扎好,这才帮他穿上干净的中衣。
看着剃干净胡髭,又变得整洁俊朗的丈夫,她总算满意了。
真不晓得他这些日子干什么去了,弄得这么樵悴,还受了伤回来,眼里全是血丝,也不知道几天没睡了。
在此期间,雷飞云一直试图跟妻子搭话,可无论他说什么,她就是不开口。
他反握住她的手,跟她回到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