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
他轻柔地握住她完好的右肩。“你想要我将这边肩膀也拉脱吗?”
“你不怕我再对你下毒吗?”
他怔住。“你几时对我下毒了?”
“几时不重要,重要的是,万一我已对你下毒,你再折磨我,不怕我引发你身上的毒?”
“那你怎么不立即引发?也许你是在虚张声势。”
“也许我是,但你能确定我不是吗?”
他想,她八成是在虚张声势。她太狡猾,他该提防,该拉折她的右手,惩罚她的自作聪明……手却顺着她发丝抚下,轻柔而慵懒,像爱抚猫儿。
那村里发生的事,她不可能知道,难道她是瞎猜?他饶过表妹婿的心境,她又如何得知?莫非仍是瞎猜?为何她总是猜得如此神准,恰恰打中他心坎,打动了他?
她怎会同时是两种人?善解人意得牵动人心,却又狡猾可恨,利用他的信任。
但她拥有口诀,密书确实是她祖传之物,至少偷秘籍一事,她对他并无隐瞒。
即便如此,他仍深深恼怒她欺骗他,他最憎恨被欺骗,打从修练师父禁止的武功开始,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她对他下毒又如何?她敢对他下药,就该想到被他逮住的可能。
她纤细的手臂就在他掌握中,他很容易就能给她一个生不如死的教训……
靠在他胸膛上的她正痛苦颤抖,咬牙忍耐。扭断她的手臂,于他就如踩断小树枝一般容易,他要惩罚她——
“在这世上,我只相信三人。一个是我,另一个已过世,第三个不是你。”但他下不了手,他就是下不了手。
他嗓音如冰。“别再对我下药,下一次,不会只有脱臼。”他握住她垂下的左臂,使力一推,让她的关节复位。“解药呢?”
“在我箱中……那个青底白点的小瓶。”邝灵及时咬住唇,才没痛叫出声,却不由自主地软倒在他胸前。
“你是把药下在汤里吧?”他问出最后的疑问。
“你早就发觉了?”她颤抖着点点头。
“没有。我只觉得睡意比平日来得快,直到发现你没入睡,那时药性已经发作,我眼皮直往下掉,于是——”他摊手给她瞧,手心全是小小的半月形伤痕,渗着血,显然是他以指甲掐掌心,靠疼痛保持清醒。
“这一回合,算我输。”她有气没力,输得心甘情愿。
“要你认输,还真不容易。”他低笑,扶她躺回原位。
她想了想,还有一事不解。“你怎么发现我没入睡?”她躺着不动,还故意发出一点鼾声,怎么会被他看破?
“……呼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