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华面色一变,知他说的乃是如今正在西北军中的勇郡王永嗔。通天路两条,一条自然是从前便有知遇之恩的太子殿下;然而却万万没想到邹庭彦瞧好的第二条,会是足以与太子殿下分庭抗礼的勇郡王。
柳无华镇定下来,慢慢道:“倒不知先生与勇郡王有旧。”
邹庭彦徐徐道:“五年前,在下随十六皇子行军至西北,当时十七皇子也在——两位皇子并肩作战,在下虽然只是个谋士,却也与十七殿下有过数面之缘。”他顿了顿,淡漠笑道:“在下与太子殿下,也不过只是一面之缘罢了。”
话音方落,就听佛堂外传来一道清朗笑声。
伴着靴踏积雪的窸窣声,来人笑道:“看来今夜便是孤与先生再会之时了。”
邹庭彦动容,摸着竹杖撑起身子来,跌跌撞撞迎到门边,沉声道:“草民不知太子殿下亲自驾临,狂妄放诞,多有冒犯。”
太子永湛解下披风,一手递给恭敬侧立的柳无华,一手扶住邹庭彦,微笑道:“孤当年取的,正是先生这份‘狂妄放诞’。”
小佛堂的门吱呀一声关紧了。
风嚎雪怒的夜,唯见小佛堂内烛光摇曳,直到天明。
此夜过后三日,忠郡王起事。
虽然早在谋算之中,被永沂把匕首架在颈间之时,太子永湛还是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也仅仅是威胁而已,弓、弩手中早有安排下的人,永沂起事必不能成的。更有姜华带兵,随时可以瓮中捉鳖。
永嗔杀到。
雪亮的匕首直刺过来,太子永湛咬紧了牙关,余光中见弓、弩手死士弓背欲动就要暴起相救,然而那匕首竟只轻轻划过他手足间牛皮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