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怎么说起来的——我竟不是人了不成?满屋子的丫鬟婆子,你要说话哪个敢不应你的?”袭人道:“除非是爷不拿我们当人看。”
宝玉急道:“我何曾说过这话?”
“你这每月才回来一二日,合家上下谁不当一件大事儿?老太太、太太早几日就安排下筵席,又给你裁制新衣,又给你求平安问福喜,咱们本家的几个姐姐亲自给你做鞋子帕子——你倒自己躲在屋子里哭起来,说出去像什么样子?”
宝玉听了袭人这话,脸上作烧,知她说的在理,却难解心中郁气,收了泪赌气道:“你便是会拿老太太、太太压我。”
袭人见他收了泪,笑道:“只求能让你听劝,旁的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一时听报,说是十七殿下将两位姑娘送进家门来,众皆惊讶,前两日十七殿下可是过门而不入的。
永嗔因是最后一日出来游玩,要来贾府看一眼,确保黛玉在此间过得如意。
当着贾母的面,永嗔细细问宝玉,“在上书房读书可还跟得上?东西有什么短了缺了的,只管问头所的太监要,那是从前服侍我的。”
宝玉一一答了,礼貌周全,再看不出才在自己屋里闹了一场脾气。
永嗔又与贾母寒暄了几句,“府上大姑娘留在了永和宫,老太太,您的福泽还在后头呢。”
贾母笑道:“老身有什么福泽?原是天家盛泽,给我这几个不成器的孙儿孙女一点前程罢了。”
永嗔笑道:“我方才进来,仿佛看到隔院兴了土木?”
“原说给林丫头开春搬新住处的,她倒是不愿意大挪动,只扔挨着我这里。”贾母微一犹豫,笑道:“如今监工的是我家一个混小子,我倒不放心他。老身托大,跟殿下求个恩典,您那里若是有趁手的人,不拘哪一日,过来看两眼,给掌掌舵……”
永嗔抬眼看了看贾母,见那一张圆圆的脸上堆着求肯的笑,不禁暗道:这才是老成人办事,帮人倒要做出求人的样子来。
永嗔不放心黛玉住处,又不好直通通插手旁人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