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开沉默了半晌,说:“当年那个稳婆,还活着。”

傅红雪的唇角流下了一丝鲜血。

罗敷道:“如果你不信,可以去找她,当年白家虽然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但白夫人的陪房却还活着,当年就是她,负责和稳婆交接,将叶开带给叶夫人的。”

叶夫人,就是叶开的养母,她和白夫人是闺中密友。

一瞬间,傅红雪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失重感,好似被推落山崖,前后左右全无落脚的地方。他原本是为了仇恨而生的,这种仇恨令他痛苦……但痛苦好似已经成了他生命的底色,不痛苦,他会被强烈的负罪感所击垮。

现在,他终于知道什么东西比痛苦更可怕了。

是虚无,是滑稽。

他岂非是世界上最可笑的

人?

他的眼前阵阵发黑,脚下轻飘飘的,好似一脚踩入泥潭,他的双耳只能听见心脏在急速跳动的咚咚声,好似铁杵正在捶打铜钟,他感觉自己的胃袋很重,喘不上气,想要呕吐……真奇怪,一个人居然可以这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五脏六腑么?

他的大脑里突然就蹦出来这样一个奇怪的,没有关系的疑问。

这或许是他的自我保护机制,在这种时刻,他不想去思考……他真的不想去思考……

罗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傅红雪茫然地看着她。

他茫然,他只觉得非常茫然,无论是情感还是理智,他都难以接受,都痛苦到胃里翻江倒海,可是……另一种情绪涌上来,像是松了口气一样。

罗敷也在瞧着她,瞧着这被仇恨折磨了十九年的孩子。

他看起来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