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直挺挺地坐下,脸上仍是面无表情,眼神倒是柔和了些。
德妃叹口气,“你还没用膳罢?”
细想想确实只疼小的忘了大的,罢了,一碗水总得端平。
待要命人布菜,四爷却道:“不必,儿子已经用过。”
德妃一怔,老四以前一忙起来就忘了时候,经常到夜半才饥肠辘辘传宵夜,弄得膳房叫苦不迭,如今倒是肯准时准点了。
到底成了家的缘故,她含笑道:“亏得侧福晋体贴。”
对云莺德妃自然没什么可指摘的,她或许不算外人眼中的贤良人,可对老四着实掏心掏肺。故而,哪怕那拉氏这段时日伺候自己十分尽心,德妃也不肯为这个分了彼此,故意怠慢瓜尔佳氏——她知道那拉氏有些失望,可人总得念着好歹。
当然,德妃不是那等赏罚不分之人,她对四阿哥道:“福晋以前是做了些错事,可近来我瞧她言行举止,约摸已经改过了,你便大人有大量,饶恕她一回罢。”
拿她当个摆设也好,好歹解了禁足,别叫人看笑话。
四阿哥哂道:“是福晋让您来说的吗?”
德妃微微不悦,这臭小子,有人帮他揩屁股他还不识好歹!若非那拉氏在她生病之时尽心尽力,老四岂有不被弹劾的?老八那些人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内宅的纷争究竟是些细枝末节,焉能影响大局?她跟孝懿仁从前几乎撕破了脸,如今对着那女人的神位不也照样恭恭敬敬的么?
老四还是不够圆融,过刚易折。
德妃待要继续劝说,四爷却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事,“您且瞧瞧这些。”
德妃怔了怔,她都病得只能喝粥了,还要她看菜谱呢。
随即却反应过来,正是她前阵子的饮食,老四连这个都要打探,便这般防备?
看着额娘猜忌目光,四阿哥亦轻轻叹气,随即将那食物相克之理微微道来。
德妃有些难以置信,依老四的意思,是儿媳妇要害她?可四福晋图什么!
四爷目光冰冷,“就为了能名正言顺留在您身边,好逃脱惩治,您不会以为她真心孝顺吧?”
德妃深吸口气,“也许只是误会。”
寻常人哪里懂得这些,误打误撞弄错了也说不定,何况她这病虽缠绵不断,却也并不致命。
德妃还是不愿相信向来恭谨礼让的那拉氏会这般心思阴损。
四爷冷笑:“一日两日或许巧合,可您都连吃一个多月了,难道天天都能弄错?看来福晋竟是个糊涂人。”
德妃有些难堪,不单是因为自己受人蒙蔽,也因为四爷的口吻,简直像在嘲讽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