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未免好笑,“怕爷忘了日子,还巴巴地提醒,就这样舍不得?”
云莺没说话,轻轻将头靠在他肩膀上,相处越久,跟这个男人的牵绊也就越深,仿佛已成为他身体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连短暂的分别都感到隐隐的抽痛。
四阿哥也觉得了,缓缓牵起她的手,在她额头烙下清浅而深刻的吻。
直到车轮辘辘远去,云莺仿佛还能感觉到那处残留的余温,不由得一阵恍惚。
福晋并未出门相送,云莺原以为她打算一直这么消沉下去,但,隔日德妃召两人到宫中问话,福晋却按品大妆,举止得宜谈笑自若,看不出半点伤心之色。
德妃倒松了口气,重情是好事,可当家主母若只会沉溺儿女私情却置贝勒府而不顾,那就难免贻笑大方了。
“如今府里唯你二人作伴,更得相互扶持,撑起这一方家业来,省得老四在外不但劳力,还需劳心。”
她说两人,显然没把宋格格等算在内,云莺心里默默吐槽,可见德妃眼中,无用之人约等于不存在罢。
福晋温声道:“额娘教诲,儿臣必当谨记,绝不辜负。”
又对云莺展颜,“妹妹怀着身孕辛苦,又要当家理纪,着实百上加斤,我瞧着都觉不忍。”
云莺就猜着福晋会伺机要回权柄,本来她管家就是钻空子,趁着福晋丧子意志消沉而已,如今福晋自己都想通了,她又何必霸着不放?
云莺本非辛勤之人,巴不得当回甩手掌柜,正要顺势应下话茬,哪知福晋却道:“如今弘曜岁数也大了,妹妹教导起来难免吃力,不如暂且送到西苑管束罢。”
云莺心下一凛,原来福晋打的这个主意!虽然猜着四爷走后势必得打破平衡,可也想不到福晋这么快便发难,还一出便是杀招!
就算嫡母有教养庶子之责,可弘曜是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的,做什么让旁人摘桃子?
福晋这招,可谓釜底抽薪。
云莺按捺住薄怒,欠了欠身正要婉拒,福晋却道:“听闻妹妹这胎乃是双生大吉,小孩子手上没个轻重,若是磕着碰着哪点儿,反倒不美,还是避一避的好。”
一副全心全意为云莺着想的架势,云莺反倒无言可辩,再去看德妃,却见德妃脸上不见高兴,反倒意外有些沉郁。
云莺顿时恍然,福晋此为阳谋,任谁来评判都不能算错,但,偏偏遇上德妃——当初德妃碍于形势将胤禛送给孝懿仁皇后抚养,至今母子间仍留有嫌隙,试问,德妃又怎愿意看到下一辈重蹈覆辙呢?
只因福晋所言并未违拗宫中规矩,德妃也不好发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