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吃了两块糕,又喝了半盏酽酽的茶,方才对云莺开口,“皇阿玛开年又要选秀了。”
预料之中,康熙本就是个“性情中人”,三年一选秀几乎不曾断绝过,也亏他老人家挨得住,换个人怕是要被掏空了。
云莺轻轻嗯了声。
四爷有些踌躇,“皇阿玛的意思,要为几个开府的皇子多留心,到时候……”
云莺从容道:“府里要添新人了,是么?”
四阿哥神色微微尴尬,“我会尽量劝阻额娘,只是……”
皇帝金口玉言难以驳回,若康熙非要指人进来,怕是四阿哥也不好多舌。
云莺早就料着会有这么一天,心情比她预想的还要风平浪静,上次选秀就只四贝勒府未曾添人,只怕宫里早就颇多微词了,何况,四爷膝下的确子嗣不丰,也难怪人家着急。
说实话,四阿哥肯来同她商量,已经够叫她感动了,即便擅做主张把新格格领进门来,难道她还能置喙半句?她毕竟不是五公主,四阿哥也不是舜安颜。
四爷看她平静非常,自个儿反而有些难过,握着她的手坚定道:“放心,不过皇阿玛挑中的是何等如花美眷,我心中唯你一人耳,也绝不会召幸旁人。”
这是他发过的誓,他自然记得,也必将遵守。
那么人家就活该被晾着独守空房么?云莺幽幽叹了口气,其实她这也是多虑,男人家总是嘴上说得好听,真进了门还不知怎么样呢——她早晚会变得不再新鲜,而四爷虽然也在老去,可权势与富贵却能源源不断吸引来新的猎物,或者说猎手,男人与女人,本就生来一对博弈。
只要想清楚这点,就没什么可难受了,好歹她曾握有他数年不变的真心,应已知足。
新年之后,德妃召她与福晋到宫中请安,也说了大选之事,并表示自己亲自给四爷挑了几个人,还让挽月取画像给二人过目。
云莺一瞧便知德妃是在宽她俩之心,那画上的虽称不上歪瓜裂枣,也不过相貌平平中人之姿,放在秀女里头可以说最不起眼的那拨了。
可见全是凭家世选的,甚至家世也算不得顶好,无非占个满洲姓氏。
福晋亦暗暗松了口气,含笑道:“娘娘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
德妃道:“老四脾气古怪,那些个花团锦簇的未必入得他法眼,索性重在德行,挑几个温文知礼、能宜室宜家的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