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俩齐齐变色。
福晋下意识就想到这茬,但对方愈是有备而来,她愈不能退避,当即命叫请进。
云莺还是头一遭这样轻松步入正院寝殿,想想亦是好笑,在福晋看来恐怕如临大敌。
她也不虚与委蛇,把眼一睃,表示她要说的话只能私下谈。
福晋本来还有些踌躇,及至见云莺袖中轻轻滑出一枚荷包,顿时面色发白,示意苏媪退下。
待殿中只剩两人后,云莺开门见山道:“弘晖患的是哮症,对不对?”
福晋喉头一紧,所有辩解的言辞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唯有沉默着点了点头。
第92章 挑人
事已至此, 还有什么可隐瞒。福晋漠然道:“你都知道了。”
唇边露出讥诮的笑,“去告诉四爷,弘晖身患顽疾, 当不得世子, 你的弘曜便可取而代之。”
云莺承认自己被激怒了,这都什么时候,竟还只顾跟她置气,莫非福晋对她的厌憎竟超过对弘晖的关切?委实难以理喻。
她深吸口气,“您为何早些不说?却苦苦隐瞒至今。”
哮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总归是桩麻烦, 贝勒府平日行走的几位大夫多是庸庸之辈,若能请太医院共同诊治,或可药到病除。
福晋哂道:“可若治不好呢?一剂一剂的药喂下去都不见成效,四爷的耐心只会日渐消耗,到那时, 他对我们母子的怜惜都荡然无存。”
何况,焉知四爷肯不肯在弘晖身上费精神, 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所谓的嫡长不过可有可无而已——连李氏都能看明白的事,瓜尔佳氏难道看不出?
云莺无言,她不敢去赌四爷的良心,何况在这个三妻四妾的年代,子嗣固然重要, 但并非不可或缺, 只要府里的女人不断, 四爷总不会缺儿子。
岌岌可危的只是正院这一位。
她忍不住道:“那你便任由小阿哥如此下去?”
福晋的脸藏在烛火的虚影里,如庙中神像一般晦暗不可测, 她幽幽道:“我只要弘晖好好活着。”
以嫡长子的身份尊贵、富足地活下去,至于其他根本无关紧要。她只有这么一个孩儿,他便是她的骨中骨血中血,由始至终都会相依为命。
到底是为了弘晖的尊严呢,还是你自己的尊严?这话云莺已不必多问,福晋这样清高自诩的人,从来只活在自己世界里,别人休想说服她。
云莺也懒得多费唇舌,她毕竟不是胸怀天下的圣母,连福晋自己都不在意弘晖健康与否,她又何必浪费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