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说这话语气很平静,云莺却不免去偷看她脸色,若她没记错,此前七爷跟那拉氏一直是恩爱夫妾的楷模,那拉氏更是包圆了七爷的头三个孩子,可怎么七贝勒却舍得把她独自丢在府里了?
云莺迟疑着看向她,“你……还好吧?”
那拉氏脸上不见伤心,反倒轻笑了笑,“当然,本就是我劝他去的。”
七爷府上迟迟没嫡子出生,引得人人侧目,诚嫔只得请那拉氏进宫——诚嫔娘娘是个好人,她并非看不惯那拉氏专宠,相反,她很感激那拉氏能体察胤祐心意,服侍得他无微不至。但,胤祐毕竟是皇子,万岁爷又是最忌讳宠妾灭妻的,老七因着身患隐疾缘故,本身就与仕途无望,若再失了他皇阿玛的欢心,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婆婆的话很诚恳,更兼推心置腹,那拉氏无法不动容,于是年初怀上第三胎之后,她便劝七爷多去嫡福晋房里,否则嫡福晋也不会这么快遇喜。
云莺沉默下来,她很庆幸四爷先有了嫡子,否则恐怕会面临跟那拉氏一样的困境,要她将心爱的男人推到别人怀中,她势必无法办到。
何况,七爷当真能身在曹营心在汉么?男人本就是极容易被俘获的生物,稍微施展些柔情,他就招架不住了。七阿哥或许是为了大局才跟福晋重修旧好,可天长日久,谁能保证他不会倒向福晋那边?没看现在都已经住到岳丈家去了。
那拉氏显然也在害怕,比起担忧地位不稳,她更恐惧自己不得已的贤惠让七爷从此冷落于她——天底下的感情本就是容不得分享的,谁知道七爷会否故意报复她“负心”呢?
那拉氏强笑道:“对了,你找我有何事?”
云莺正好想起,“四贝勒生辰快到了,我不知送什么为好,你有何见解?”
本来问过五公主,可五公主什么也答不上来——四阿哥一向内敛深沉,连喜好都不肯轻易叫人知道,她也不知有什么是四哥格外热衷的,年年不管送他何种礼物,他既不特别高兴,也看不出厌恶,总归就是淡淡的。
倒是帝王本色,可云莺身为枕边人,当然还是想叫四爷见到点不一样的地方,否则她这朵解语花不就白当了?
那拉氏道:“七爷对我倒是不讲究,以前逢他生辰,我只送双亲手做的鞋履就够了。”
七阿哥由于生来残疾,两只脚稍稍有些不一样,尽管外表看不出来,可那拉氏与他朝夕相处,岂会毫无察觉。她给七阿哥纳的鞋底,有一边是特意加厚了的,好使七阿哥走起路来更加舒坦,她知道七阿哥自尊心强,从来不许人议论,因此生辰的时候送上这样一份礼物,成为两人之间独一无二的默契。
云莺承认自己被感动到了,可这完全没办法套用啊,她看四阿哥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对称,连头发丝都是尽善尽美的,要怎么在细微处见真章?
总不能把四阿哥腿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