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观临不想在此时机给常岁宁徒增无谓的麻烦,让朝中那些官员有借机攻讦她的机会。
但不是人人都如骆观临这般敏觉,大多人心是极易失去分寸的,祭海之盛况令向往盛世的文人目眩神迷,不少人写出了痛斥悲呼当今朝廷和帝王的尖锐文字。
常岁宁对此早有预料,凡是就祭海之事流传出的诗文,皆有无二院的学生负责收集,再交给郑潮与无二院的先生们筛选纠察。若有格外激进的声音出现,郑潮便将人请来吃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使其明晓利害关系,阻断那些不利江都的声音大肆流传出去。
于常岁宁而言,那些声音不单不利于江都与她,一旦流传出去,对时局也会产生不可估量的推波助澜之力。
如今想反的人太多了,凡是批判朝廷的声音,必会被有心人大肆渲染利用,使局面加速恶化,伤及更多百姓。
常岁宁对当下朝廷并无所谓忠心,但她也不会助长分裂之气形成,这与她所行之道相悖。
她欲将江都祭海之盛况示于世人,从而来达到某些目的,此为舆论民心之剑,但对常岁宁而言,有些剑可用,而有些剑纵使再如何锋利,却绝不该用。
若她连此一条线都守不住,便不必再谈所谓守道了。
“时局不同,能守住那条线的,才谈得上是真真正正在为生民请命……否则他们诗文中的剑,辗转还是会落到无数生民身上。”
无二院中,郑潮又放下一篇激进锐利的诗文,叹息道:“可惜能把控住此念的人少之又少。”
他曾经也是激进之人,为此成了族人眼中的疯子癫人,他撞得头破血流,继而变得浑浑噩噩,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这一路,也算是剥皮拆骨过,才有了今日的郑观沧。
正因能感同身受,郑潮才愿意耐心地去规劝提醒那些作出激进诗文的癫人……不,文人。
但是……这世上的癫人也太多了点吧!
郑潮叹一口气,将一沓满目激进的诗文摔在书案上。
先前给外甥写信写得手腕疼,现如今他的嗓子也要冒烟了。
毕竟这数日来,他每日要劝解不下数十名癫人,偏偏如此癫人癫文竟还有层出不穷之势……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也需要被疏导一下了!
暂时寻不到可以疏导自己之人,郑潮便试图自行疏导一下,他随手拿起一旁的《观江都祭海以赠天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