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朝楼上望去——

酒楼二楼支摘窗内,男人一手搁在窗沿,护腕束着他的袖口,他手中还拿着一片瓷片,在指尖翻转着玩,却一点没伤到他自己。

再看那剑眉星目,神采奕奕,风流天成之人,不正是当日在菩萨庙中,非要以刀挑红盖头的放浪子?

与兰絮目光对上,秦放看着她的妇人梳妆,忽的低低笑了下,说:“你上来,我请你吃一杯茶。”

他本以为,兰絮不会上来。

她嫁与人妇,得避嫌。

却没曾想,兰絮俯身拾药包,就往客栈里来。

秦放缓缓收回视线,再看桌上他用得差不多的残羹剩饭,叫来小二:“换一桌。”

小二:“好嘞,酒水一样?”

秦放:“换一壶好茶。”

不过片刻功夫,兰絮就上来二楼,找到他的雅间。

今日兰絮还是一身藕色布衣,腰间系着绿色丝绦,娉娉婷婷,甫一迈进这儿,像带着一阵清荷之风。

比起大婚那日,宽松不合适的红嫁衣、敷得过于白皙的面庞、红艳的唇,这般才是好看。

秦放近乎肆无忌惮地看她,道:“不曾想,你是嫁到青山县。”

兰絮站在雅间门口,却问:“既然你回来,又为何不往家去?”

秦放觉得她问得好生奇怪,只当她知道青山县是他老家,这算是关心么?

啧。

只是,他每次回家,饶是先写信讲了,家中也不会备有饭菜。

次数多了,他若要回家,就没再写信,还会在外面饱餐一顿。

兰絮倒是没忘秦放说的请她吃茶,她就坐在他对面,没一会儿,陆陆续续上了几道硬菜,兰絮拿起筷子。

她确实馋了。

来这个世界,整天馒头馍馍的,冷家不会分肉给她吃,秦家更不会。

终于能敞开肚子吃一顿,她毫无顾忌,只差直接上手抓起鸡腿啃。

秦放抬眉:“你是饿死鬼投胎来的?还是你夫家苛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