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世界里,上级给下属倒酒递烟,那是特别看重某人的表现,旁人将会对冬霁另眼相看。蔺楚熙是个不错的上司,他没有想太多,本能地要保护与他同行的下属,不愿他人看轻他。

他的主动,让所有人对冬霁毕恭毕敬,不敢冒犯。

年幼的冬霁接了那杯酒。

他尝了一口,浓烈威士忌吞没他的味蕾,叫他面红耳赤。蔺楚熙吓了一跳,他连忙拦下,又当着许多人的面,玩笑般替他解围:“第一次喝啊?”

蔺楚熙已经不记得冬霁回了什么。

他只记得,冬霁呛咳不止,涨红着脸,抬眸看他。

那一眼,情绪难辨。

蔺楚熙是个在十字架上等待审判的罪人。

他还在说,森晚整理语速很快,边说边哽咽。蔺楚熙完全失去了成年人应有的镇定稳重,“我最错的事,不是让你喝酒抽烟。”

“是让你签下合同。”

“幸亏蔺闻惜是无性恋,幸亏他人很好。”

幸亏,幸亏。

蔺楚熙苦笑。

他说:“我是坏人,还好他是好人。”

冬霁木了。

他终于反应过来。他望着面前的成年人,那双桃花眼里浸满泪,水光淌过脸颊,滴落在桌上。蔺楚熙疲惫地、悔恨地看他,视线痴痴,自陈罪行,他还在继续说,说着那些让人灵魂震颤的话:

“冬霁,我知道,你恨我。”

蔺楚熙闭上眼,他的话累积成叫冬霁齿冷颤栗的记忆——一切的一切,上一次任务里发生的所有,在他口中,成为了冬霁为之茫然、为之困惑的“恨意”。

盛夏时节,寒意涔涔,从脚底板爬到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