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四娘明白馆陶大长公主能为她做的事都已经做了,其他的,她得想办法和陈须沟通。如果连这一点她都做得不好,该自我反省。
被问起关于藏书楼的事, 陈四娘道:“怕只怕一切都是引子。”
提起引子, 馆陶大长公主一怔,有一瞬间不算太明白。
好在陈四娘道:“这些年观泰永长公主行事,看似无章,实则明确,民心,民生, 律法。”
提起这三样, 馆陶大长公主细细一想。确实, 收拢民心, 以令天下安, 刘挽很是积极。所谓民生,是为关系民生诸事,吃穿住行,刘挽在借诸子百家之手落在实处。律法,律法。馆陶大长公主心中默念律法,突然意识到一点,“改律法吗?”
陈四娘微怔,并没有立刻回答,半响后道:“在祖母看来,泰永长公主是一个严以律己之人吗?”
对此,馆陶大长公主十分的肯定的回答道:“她是。所以有人参她贪墨赈灾粮草一事我是半个字都不信。比起贪墨,她怕是倒贴不少。”
陈四娘侧过头透着疑惑的问:“故,孙女一直不明白,为何泰永长公主明明是清白的,她不曾反驳?纵然要以此为由,藏书楼和安容处关了,廷尉府奉命查查此事,为何到如今都没有对外公布?泰永长公主究竟意欲何为?”
问出这个问题的陈四娘是希望馆陶大长公主能够回答她的。
馆陶大长公主摇头道:“你要记住一点,泰永心思极深,九年前布下的局,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陈四娘静默后答道:“自小泰永长公主便以天下为重。”
此话,也让馆陶大长公主半响没有缓过来,自小能够以天下为重的人多吗?
多个屁。
饶是馆陶大长公主这些年也是在刘挽的影响之下,权衡利弊才渐渐的拿所谓的天下当回事。天下,从前对馆陶大长公主而言只有权势,权势和富贵是馆陶大长公主一生的追求,别的东西都不值一提。
“这样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馆陶大长公主长叹后不得不承认,刘挽此人举世无双,大汉得了这样的人,多少百姓受益,刘彻又是受益几何,有目共睹。
“祖母,我也想成为这样的人。”陈四娘低沉的说出心中的想法,她并不想一辈子被困在方寸之间,她从来都不希望以后她的人生变得黑暗无光,她想像刘挽一样,出将入相,为国尽忠。那样,世人会不会不再一味只想困住她们这些女子?
馆陶大长公主一愣,怕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陈四娘有此宏愿。
“不容易的。你该知道纵然因为利益,陛下时时都站在泰永那一边,但一直以来泰永受尽天下非议。明明是做善事的人,依然为天下人所攻击。你如果想成为像她一样的人,以后你所遭受的非议只会多不会少。”馆陶大长公主并不是想让陈四娘放弃,但前路布满荆棘,她作为祖母的应该要告诉陈四娘,希望她并非一时意气。
开弓没有回头箭,馆陶大长公主所不能确定的是,她未必能活得了多久。
她在,她怎么样都可以保全陈四娘一条命,一但她不在,陈四娘如果是出头鸟,第一个遭受迫害的人将会是她。
刘挽,那个时候有多少事由刘挽决定的?
不是馆陶大长公主不相信刘挽会尽所能的护住那些跟着她的人,可是她们其实都很清楚的知道,有些事情一但开始,结局根本不受控制。真以为一切都可以由他们来决定?
想到这里,馆陶大长公主更希望眼前的孙女多想想,想清楚再决定。
“祖母,您说为何我们女子不能出将入相。仅泰永长公主的功绩,若是换成等闲人,谁人不赞许有加?可世人呢?他们只觉得利益受损,千方百计算计泰永长公主,好像如此一来他们就可以爬上更高的位置。后来我又想了想朝堂上的各位公卿。祖母,世人逐利,为权势地位,他们会无所不用其极,正因如此,无论我们在家中安居,亦或者我们出头和他们抢权抢势抢富贵,都不可避免的成为这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祖母,既然注定避不过,一定要遭受他们的迫害,倒不如拼一拼!或许我们也可以为后人拼出一片天地。女侯,以军功受封是开始,并不代表是结束。祖母,我想成为第一个在朝堂之上以文才而立足,有功于社稷得封为女侯的人。”陈四娘勘破所谓争斗,压迫从何而来,所以,无论将来她要面对多少人的压迫和针对,她都无畏。
“祖母,我也想像泰永长公主一般,活出属于我的精彩。我不愿意只能一辈子被人扣上一顶克夫的罪名。我并非只能依靠男人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