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如,你看这大江。流水滔滔,单靠一道堤坝是拦不住的。结构性的危机,要靠结构性的改革来抗衡。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们要有耐心。”
郗归正色说道:“我当然可以让宋和去查这些人,看有没有已经发生的利益交换。可是南北初初统一,新政正在推行,此时正是要团结、要用人的时候,我们要对付负隅顽抗的豪强,要查处数额巨大的贪腐,实在不该因为这一点点试探交锋而去警告什么。”
“阿如,抓大放小,首先要去除大方向上的错误,然后才能去追求小处的完美。等局面稍稍稳定之后,自能腾出手去处理这些细枝末节。”
郗如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姑母,我没有想到这点。”
郗归宽慰道:“无碍。阿如,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人情’二字,是永远都不能避免的。如果不能彻底驱除,那便要学会利用人性。有私心的人,未必不能做好官。大公无私自然好,可却实在难得。对于普通人而言,先公后私,甚至是仅仅做到不以私废公,都已经是不错的品质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朋,我们当然要永远查纠因私废公之举,可也要明白,外部的监察,是很难与人性对抗的,我们要付出持之以恒的努力,以及孜孜不辍的耐心。”
元夕过后,朝廷便正式开印。
正月十六的朝会,气氛很是沉闷。
经过近一个月的探听、商讨与酝酿,先前被韩翊等人大加反对的国库入股市马之事,竟然不声不响地通过了。
所有人都知道,与接下来要商议的事情相比,去西域行商的这点钱财,根本算不得什么。
真正值得在意的,是那封来自王皇后的劝进表,是郗归今后的动向,是江左何去何从的问题。
这将是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朝会,他们必须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