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翊顿了顿,强辩道:“建昌马从前用得,往后为何便用不得?再说了,这几年来,北府军连连作战,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如今二京收复,叛臣自尽,江左也到了该休养生息的时候。鲜卑虽素有实力,可却与江左向来交好,实在不必急着与之一战。”
郗归直直看向韩翊,又扫视殿中诸人。
行军打仗,向来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北府军这几年来,节奏有急有缓,围城与进攻交错进行,并不算一意冒进,更称不上穷兵黩武,如何就要急着休养生息?
郗归纵然也有先稳定内政的打算,可却是打算以西域良马的取得和北境边界的重定为前提的。
如何能不声不响便收了兵?
若真如此,岂非让拓跋部以为北府军怯战不前?让并、冀、幽三州的汉人百姓,以为如今的汉人政权对他们弃之不理?
郗归一时没有说话,韩翊也是出了名的老学究、犟脾气,殿中气氛顿时凝滞,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最后还是谢瑾了打破僵局:“韩公学问精深,怎会不知远交近攻的道理?从前咱们与拓跋部之间,先是有刘、石这样的宿仇阻拦,后又隔着前秦无数州郡,根本没有冲突的必要,所以琅琊王才能市得良马。可后来拓跋部屡屡趁机南侵,俨然已经越过平城,到了接近中原的地界。如今没了缓冲,焉知拓跋部不会挥鞭南下、犯我国土呢?”
韩翊脸色通红,坚持驳道:“区区代北胡人,如何能比得上从前流落中原的匈奴、羌、羯诸族,冒着那样大的风险侵犯上国?”
谢瑾笑而不语,只温和地看着韩翊,直看得他有些难堪,不得不垂下头颅,掩饰自己因强词夺理而产生的难为情。
郗归这才说道:“国土大事,从来不该也不能寄希望于异国的止步。归根结底,还是要增强自家实力。西域市马势在必行,我要与诸位商议的,还有另一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