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如注的雨声渐渐停歇。
残留的雨珠从檐下垂落,滴滴答答地,织成一曲睡梦沉酣的清音。
第二日一早,郗归走到门边,入目所及的,是一副云销雨霁、彩彻区明的晴美画卷。
“今日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她微微抬头,看向初升的太阳,余光扫见南星引着郗途进了月洞门。
天还未亮,郗途便带着圣人的口谕到了京口。
自从孙志作乱的消息传到建康,台城便一直物议沸腾。
初三那日,会稽郡四月飘雪,琅琊王毫不犹豫地将这异象归到了三吴世族头上,给圣人出了个趁机征发乐属的荒唐主意。
如今孙志之乱愈演愈烈,三吴世族固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可琅琊王自己,却也被圣人定为了祸首。
毕竟,这样重大的叛乱,这样惨烈的后果,如何能是当今圣人昏庸所致呢?
圣人要一如既往地维持他那用纸糊就的高高在上的明君形象,那么,必得是有小人作祟,所以才会引发如此严重的祸乱。
琅琊王被圣人当众斥责,在冰冷的砖地上跪了许久,心中又是委屈,又是不忿。
当日提起征发乐属时,圣人明明大加赞赏,如今才过了区区三日,他怎能如此颠倒黑白,将这一盆脏水统统泼到自己身上?
自己明明也是先帝的骨肉,凭什么却既不能登上皇位,又要替圣人背负这样的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