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归从未像今日这般真切地意识到,阿兄选错了道路。
尽管荆州便于北伐,但相比起那个最终使阿兄功亏一篑、抱憾而终的桓大司马,京口才是他真正应该依赖的地方。
不只是流民军,还有这些百姓。
“阿回?”这一声时隔七年的轻唤,带着些许沙哑,在冷冽的江风中,缥缈得仿佛随时都会被打碎,同时又有些像从前耳鬓厮磨时的呢喃。
郗归回过神来,看到谢瑾正担忧地看向自己。
“夜里风凉,先回帐中休息吧?”谢瑾在袖中握了握拳,终究还是先开了口。
郗归摇了摇头。
她想到阿兄信中所说的,谢瑾想先让王含出任徐州刺史、进而教谢墨控制京口的打算。
这是郗氏的京口,更何况,要想成功北伐,京口至关重要。
于是她开口问道:“你想要那支流民军吗?”
谢瑾愕然,愕然中带着几分不敢置信。
七年未见,郗归跟他讲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想要那支流民军吗?
江风太凉了,谢瑾一路疾行,此时竟觉得有些发冷。
他甚至忍不住审视自己:这些年来,我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竟使得阿回这样想我?
“阿回,我并非为此而来。”
谢瑾紧紧地看着郗归,生怕她误会了自己的来意。
即便他从未敢设想过破镜重圆的一天,可却无论如何也不愿在郗归心里变成一个面目可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