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桌邊,抽出一張紙,在正上方靠右豎著寫瞭半句詩:
一生已枯槁,欲留身後名。
雖然握筆的時候,有些不適應,寫出來的字跡也不如毛筆好看,但是李明昭反而大笑,贊瞭一聲:“好。”
田茯苓走過來,看著紙上的那行字,不是很明白:“公主,這筆寫字看起來費力,並不雅致。”
敢直說自己東傢寫字不好看的侍女沒幾個,但田茯苓並不怕,因為她這位東傢的脾氣頂頂好,從不為這些大實話生氣。
李明昭的眼睛裡溢出來笑意:“先不論好看與不好看,這筆拿著輕便,無需帶著硯臺研磨蘸墨,就能省下不少功夫。
若是價格低些,推廣開來,我朝能夠寫的起字的百姓便能再多一成,這一成中必然出自平民之傢,若是能出些人才進入朝堂或是府衙做刀筆小吏,他們深知民間疾苦,說不定也能做些實事。”
甚至再深一些,把這筆讓人推到軍中去,若是真把這事做成,挑選一些中途因為傢貧不能繼續讀書的,她伸手望裡面推那麼一把。日後這些人晉升得用,投桃報李,也能成為自己的喉舌爪牙。
李明昭回到長安,就曾經試探著做過這樣的事。
可惜啊,近幾年宦官把持朝政,亂象太多,能出頭的人才少之又少,肯低頭為她這個帶著“污點”的公主說話做事的人,就更少瞭。
李明昭受夠瞭仰人鼻息的日子,她折騰一年,珍惜所有的機會往上爬,就是想若有一日出門去,能揚眉吐氣的做人,被所有人目光崇敬的看著,能被人從心底尊重……
她已然厭惡透瞭那些暗搓搓打量她,帶著嘲諷、輕蔑或者是憐憫、暗藏著俯視的目光。
好巧思的一支筆,可惜她已日近西山,即使看到瞭好處,怕是沒時間和精力去推廣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