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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厙禹,將慈光寺此處徹底炸塌,讓裡面的一切都被埋掉。”她走向厙禹,這一生,大仇得報,不再回頭,如果還能活下去,她想自己往前走。

厙禹看宋時書的模樣,大抵能猜到裡面發生什麼,隻是他不知宋時書為何要如此殺掉秦亥,但還是按宋時書的意思辦瞭。

“是。”厙禹招呼著皇城衛的人走到坍塌的洞口。

宋時書繼續向前走去,這裡,也是顧離生活過的地方,她不敢去找顧離解釋,也不知該如何解釋,顧離也不會知道她已是重活一世的人。

走出慈光寺大門,那場瘟疫仿佛已過瞭許久,萬傢燈火再一次燃起。

她擡手抽出頭上那根金簪子,顧離那時送她手鐲,又送簪子的時候在想什麼?

顧離這一次提前兩個月來到京師到底和她有多大關系?

她是報仇瞭,可世事變遷是否還會和上一世一樣,李氏皇朝的破裂到底是不是她死的那一天?

她想知道答案,可前提,是她要活下去。

敵國使者(四)

翌日,壽康宮。

秦太後自秦亥被關進刑部大牢後,便一病不起。

李珩踏進壽康宮,走到秦太後床榻前,揮瞭揮手,示意宮人全部出去。

“母後,朕來看你瞭。”李珩站在秦太後床旁,這還是他第一次用這樣一個視角去看自己母親的模樣,鬢角出來幾根白發,躺在床上滿面病容。

秦太後聽著聲音緩緩睜開眼睛,一看是李珩,連忙從床上起身,隻是兩日臥床,身體虛弱,隻能用手撐在床上,她未施粉黛,長發披散,此時,毫無一國太後的樣子。

“你又來做什麼?”秦太後可不想看見李珩,然而自己的壽康宮裡也沒人能真正攔住李珩,秦亥入獄,對秦傢還有她在宮中的勢力都影響極大。

李珩一笑:“自然是來看看母後,母後還不知道吧,昨天夜裡,舅父被阿顏乞人救走瞭,不如母後想想,此事該如何收場?”

“阿顏乞,”秦太後對秦亥與阿顏乞合謀一事再清楚不過,如今說阿顏乞人救走秦亥,她是怎麼都不會信的,“絕無可能。”

李珩看著秦太後的樣子,聲音已然有些沙啞,與上次所見截然不同,他點瞭點頭:“朕也這麼覺得,可今日早朝之上,已經確定人是被阿顏乞使團帶走瞭,如今,阿顏乞使團還在京師,禁軍也去搜瞭,雖然沒搜到人,但朕想,舅父應當不會再回來瞭,母後你覺得呢,畢竟想殺舅父的人可不少。”

秦太後一口血直接吐出,她在秦傢長大,與秦亥還算是感情深厚,不知為何會突然身體不適,但沒想到,一醒來就聽到這樣的消息。

“母後,你這病當真是來勢洶洶啊!”李珩嘆氣。

秦太後伸手拭去嘴角的血,她心中已然明白,京師早已變天,不過看李珩這樣子,應該還是被瞞在鼓裡,否則不會還站在這裡與她說這些沒有意義的話,她輕笑出聲:“你以為,秦傢沒瞭,你的帝位就能坐穩瞭嗎?有人能在京師神不知鬼不覺殺瞭當朝尚書,還能不留下任何痕跡,如此手段,京師能有幾人?”

李珩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母後,這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朕不管想殺舅父的人是誰,如今人死瞭,對朕來說,可不就是好事,母後又跟著病瞭,就剩下袁相一人撐著,母後又覺得能撐多久?”

看著秦太後對他所說毫無反應,李珩又道:“母後還不知道吧,柳太傅已經答應朕重回朝堂,禁軍也在朕手裡,來年春闈朕再好好辦一辦,肅清朝堂,指日可待,母後還覺得,朕哪裡沒做好?”

秦太後低著頭:“柳廉之答應你?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你想掌控禁軍,又豈是那麼容易,還想在明年春闈肅清朝堂,怕就怕,都沒機會等到那一日。”

“朕知道,打小母後就不喜歡朕和皇姐,在母後的心裡,隻有父皇和秦傢,可現在,母後什麼都要沒有瞭,”李珩才不管秦太後死前最後說的話,今日來此,不過是想親眼看看秦太後的結局,“母後又何必說這些話,難道說瞭,就能改變麼,不管前路如何,這些年,朕所受的一切,都在今日奉還給母後瞭。”

說到此,秦太後終於擡頭,她眼神中恨意凜然:“是你,下的毒?”

“當然,”李珩冷笑道,“除瞭朕,還會有誰如此惦記母後的生死。”

秦太後啞然失笑,起初病倒,還以為是年紀大瞭才會如此,結果太醫告訴她查不出病癥,隻能養著,要不是今日李珩來她面前耀武耀威,她還真沒想到,說到底,李氏的人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