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你慫恿,先帝未必會做出此事,若不是你為瞭江南軍權,渠州又怎會一夜之間變成一座空城,難道先帝是想將渠州的百姓都趕盡殺絕嗎?是你,心中狠毒,也是你,勾結阿顏乞,不惜賣國換取權力,讓那三萬將士慘死在九兒坡,你是不是還要說,此事陛下也知情,但難道不是你一手謀劃,終究是你,罪大惡極,你還活著,就是對那些死去的人最多的侮辱,”宋時書最後一刀劃在秦亥臉上,“你放心,等你死瞭,剩下的人我會一個一個討回來。”
那刀的溫度還未散去,秦亥隻感受刀臉上、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即便聽著宋時書的話,也無法清醒思考:“你這樣做,不會有好下場的,你所做的,終究會有人知道。”
宋時書將刀尖放在秦亥心髒處:“我知道,現在問你,你也不會原意說,既然如此,我便隻能給你死路。”
秦亥勉強擡頭,到瞭這一步,也沒有一絲悔意,反而戲謔地看著宋時書。
“你不會以為,你所做的一切都成功瞭吧!”宋時書終於笑瞭一聲,“你們秦傢一個都跑不瞭,阿顏乞與你合謀可不是聽你的,他們來這裡,本是想借你之手在京師安插密探,可惜,沒這個機會瞭,你在境北的人也早就被清理幹凈,甚至京師都沒多少人,還有你的好姐姐秦太後,我看她也是自顧不暇,陛下和長公主對自己這位母後可是感情不深啊!”
說到這兒,才讓秦亥的臉色變瞭。
“秦尚書可別不信,我這都是肺腑之言,你想要的一切終究是不能如願的,但是有別的人可以做到,秦尚書猜猜,未來的京師會發生什麼?”
“你,”秦亥已徹底心思如灰,“你是顧離的人,顧離要反?他不怕境北的名聲廢掉嗎?”
原來,自始至終,秦亥還有皇城裡的人都沒想過顧離會反的可能,隻是想要顧離手中的軍權,將顧氏一族廢掉,他們對顧離手中軍權的擔憂也是因為覺得顧離手中的權力不能重過他們罷瞭。
宋時書想到此處隻覺得可笑至極,難怪顧離反得毫無猶豫。
“秦尚書都不怕自己名聲廢掉,境北,又有什麼怕的?自古以來,成王敗寇,勝者自會書寫史書,後面的事可就不勞秦尚書操心瞭,”宋時書突然手中用力將到促進秦亥胸部,“現在,就請秦尚書踏上黃泉路,到地獄裡去。”
說罷,宋時書不顧秦亥張開的嘴,她隻想殺瞭秦亥,那些過往她一點兒也不想從秦亥嘴裡聽到。
她看著秦亥嘴角吐出鮮血,最後垂下腦袋。
她抽出手中的刀,秦亥身上劃出的那些口子還在繼續滴血,要不是時間不夠,她真想就坐在這裡,看秦亥身上的血一滴滴流盡。
十一年前死在渠州城的人,臨死之前該是多麼痛苦。
手中的刀落下,發出響聲,與此同時,她通紅的眼眸也流出兩行淚來。
那個夜晚,大雨滂沱,冰冷的雨水刮在無數人的臉上,滿城的鮮血與屍體,她親眼看著自己父母死在屍山血海裡,看著一城人一個個死去。
而現在,秦亥死瞭。
“好一個賊子奸臣,宋侍郎一個欺君之人莫不是還覺得自己忠君愛國,既如此,我這就送你一程,保你黃泉路上無人作陪,隻是死後地獄遇人無數。”
上一世,她還記得自己臨死前聽到秦亥說的最後一句話,歷經兩世,她死在秦亥手裡的那一天,吃瞭刑部大牢裡的飯,那飯裡是秦亥派人下的毒,大雪紛飛的冬天,她在牢裡瑟瑟發抖,嘴唇慘白,全身無力,即便秦亥不殺她,但也會在那場大雪裡凍死,臨死之時,已是強弩之末,那刑部的大牢格外寒冷,破爛的窗戶根本無法抵擋那年冬天的冷。
秦亥死在她手裡的這一天,是她上一世入獄前的那一晚上。
兩行清淚最終還是被她用手拭去,隨後從地下走出,現在,除瞭秦傢根本無人顧及秦亥的生死,甚至還以為秦亥被阿顏乞使團救瞭,等那些來京師安插密探探聽京師局勢的使者一走,秦亥將徹底消失在燕國的京師。
而這一切,也得益於顧離自入京師,就著手除去秦亥在京師的勢力,大街小巷早已被掃蕩一空,而京師諸事繁雜,秦亥又一心撲在境北,根本沒發現京師已然變天。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輕易將秦亥從刑部大牢帶出來。
她必須承認,她能報此大仇,借助瞭顧離不少東西。
此刻,顧離也應該知曉一切。
出來的那一剎那,仿佛一切都已過去,可感受到冷風吹過她的眼睛,明明還在,這些記憶也將伴隨她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