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江婉確診瞭癌癥。
“我媽人緣很好,舞蹈室的同事和學生集資捐款,再加上她那邊的親戚和她自己存款,一共湊瞭四十萬。”季凡靈說。
車窗外路燈連綿將路面照得明亮溫暖,那光卻沒有照亮傅應呈深不見底的眼。
“季國梁發誓他不會拿這個錢去賭,可他有天又犯病瞭。”
“他要我去,我不去。”被打得頭破血流也不去。
“一個星期,錢就被他輸光瞭。”季凡靈語氣很淡,踢著地上的石子。
“籌不到錢瞭。過瞭半年,我媽就死瞭。”
傅應呈垂下眼,隻能看到女孩好像沒什麼所謂的神情,語氣輕松,好像在說跟自己無關的事情。
可還有另一個畫面卻在他眼前閃現。
那是喝醉瞭的女孩蜷縮在床上,眉心痛苦地緊皺,臉頰像小動物一樣貼在他的手背上,不停地低聲喃喃對不起。
……媽媽,對不起。
我沒有錢……媽媽……對不起……
“站在她墓前的時候,我突然就後悔瞭。”季凡靈輕聲說,“我想我要是去賭就好瞭,說不定如果我去,就不會輸,她就不會死瞭。”
萬一她贏瞭呢。
萬一呢。
“然後我意識到,”季凡靈頓瞭頓,“我和季國梁一樣爛透瞭。”
刺骨的冷風刮過,季凡靈裹瞭下領口,忽然被吹醒瞭,驚覺自己說瞭太多。
“說錯瞭,就算爛透,也比季國梁好太多瞭。”
她慢吞吞找補道,“畢竟呢……人畜有別。”
女孩眨瞭眨眼,突然有點懊惱,小心地瞄瞭眼旁邊的人:“傅應呈,你明天不會記得的吧”
她自己一喝醉就斷片,還以為人人都跟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