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跪著,杜德英也不叫他起來,屋子裡點的熏香有催情作用,這是衆人皆知的事。
漸漸地,衛紀黎雪白的額上滲出瞭細細的汗,汗珠順著遠山眉落下,劃過挺翹的鼻梁,微抿的薄唇,再滑入衣襟……
類似這樣的罰跪,他已不知經歷瞭多少次,偏偏杜德英很愛看他這副隱忍的模樣。
少年額間幾縷青絲飄下,黛色的眉仿若入瞭江南煙雨蒙蒙的畫,烏黑的睫毛在眼窩投下漂亮的影,即使是見過無數美人的杜德英,也無法將目光從少年臉上移開。
“小黎,義父可真是太喜歡你瞭,為瞭你,就算顛覆瞭這王朝又如何?”
衛紀黎面色沒什麼波動,這樣的話,他隻拿它當酒話:“義父,此話當真是嚴重瞭。”他的臉龐上大汗淋漓,青絲貼著清雋的輪廓,一襲黑衣將精瘦的身形包裹,在這霧氣朦朧的房間中,仿若一顆無堅不摧的頑石。
杜德英尖細的嗓音在室內響起:“小黎,你總是這麼能忍,跪過這麼多次,你一次也沒有失態過……”
“換作常人,恐怕早就忍不住瞭吧。”
“你為什麼不求我呢?”
“義父並非是想罰你,隻是咱傢這輩子,就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傲的骨頭。”
他又回想起瞭好幾年前,在揚州城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十四歲的少年被迫接客,僅僅一招就要瞭那個客人的命。
快到他都沒看清他是怎麼出手的。
這樣的身手,放在小小的春風樓,實在是太埋沒瞭。
他那時就在想,既然都淪落到瞭這樣的地方,還長著一身傲骨做什麼呢?
順從,才是活下去最好的方式。
可有人啊,那身骨頭就是天生的,無論怎樣,都剔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