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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玉 咎书 973 字 1个月前

胡氏不曉得這位柳大夫到底多有能耐,是否真能做許多醫科聖手都做不到的事情,可她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

而今,胡氏和孫傢的一門富貴全都仰仗在太後身上,孫侍郎能做到吏部侍郎一職,多少也是靠瞭孫太後的裙帶關系。當今聖上和太後雖然不是親母子,但聖上表面對太後與孫傢都是十分仁義的,可胡氏認為,這也僅局限於太後在世之時。

眼看首輔文萬裡馬上要致仕,朝堂上的首輔爭鬥進展到瞭龍爭虎鬥的階段。

孫侍郎人在吏部,他自然和吏部尚書管季站在同一戰線。陸紈父子還有蔣國公都是景豐帝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重臣。坦白說,雖然身在管季這個陣營,但是孫侍郎和胡氏並不太看好管季。

胡氏認為時勢造英雄,眼下就有個最好的機會——太子病重,太子是皇上的獨苗,皇上本就朝政繁忙,又因為擔憂太子,聽說也累得病瞭。

景豐帝這邊的從龍之功被蔣國公搶瞭先,但是京城南苑中還住著位太上皇呢!太上皇光熙帝可是孫太後的親兒子,孫侍郎的親外甥,若他們能成功趁此機會,迎太上皇回朝,孫傢的整門富貴,就又可以至少延續百年!

胡氏今日進宮,一是為瞭侍疾,二也是想借機打探下太後的心思——看她對此是什麼看法,是否也有此意。

因而胡氏邊替太後捏著肩膀,邊輕聲在她耳邊道:“娘娘,臣妾有些體己話想跟您說。”

胡氏算是自己娘傢人,孫太後對她不抱有戒心,聞言,她“嗯”瞭下,揮揮手。

柳昀微擡眼,默不作聲地打量瞭面前這位孫夫人一圈,而後她才將太後胸前的五灰石膏清洗掉。

做完這些,她緩緩買著步子,跟著周圍的宮女一道退出內殿。

太後的身後墊著一個團枕,她倚靠在上頭,掀起眼皮問:“搞得神神秘秘,你是要說什麼?”

胡氏並未直接開門見山,而是先笑吟吟問一句:“娘娘病瞭這些日子,皇上和貴妃來看過您麼?”

提到這個,孫太後便冷冷哼一聲,她嗤笑道:“貴妃每日倒是正常來,皇上眼下一心隻有他那寶貝兒子,哪裡記掛得起我。”

胡氏在旁邊悠悠嘆瞭聲氣,她道:“到底不是親生母子。”

這句話倏然戳中孫太後的心病,自那日在慈寧宮裡與皇帝起過爭執之後,孫太後感覺皇帝對自己的尊敬大不如前——事實上是太子病得猝不及防,景豐帝這段時日實在無暇分身,這才減少瞭來慈寧宮請安的頻率。

胡氏說:“不過臣妾聽聞,太子這回病得好像有些厲害,沒準撐不到過年瞭。”

孫太後揚起娥眉,她詫異道:“當真?”

孫太後這段日子一直在為自己的乳巖傷神,沒有過多打聽太子的傷病。何況太子身子一直不好,五日一小病,十日一大病,雖說太子這回病得久瞭些,但孫太後隻以為他仍舊跟從前一般,緩幾日就能好,沒想到此番竟會這般嚴重!

胡氏說:“臣妾也是道聽途說,但皇上為瞭太子的病,已連著罷朝三日,臣妾大膽猜測,這消息隻怕有七八成真。”

孫太後皺起眉頭,她不知在想什麼,做沉吟之狀。

胡氏見此,趁機嫣然地湊上前,她壓低聲說:“太後娘娘是否想過,迎太上皇還朝?”

孫太後瞳孔驟縮,她的呼吸深瞭些許。

環視瞭殿內一圈,確認四周沒有外人後,胡氏低聲地道:“當年太上皇被俘,是娘娘諫言由皇上登基治理朝政。可誰知皇上繼位之後,卻狠心奪位易儲,廢瞭太上皇的子嗣,重新改立太子。而今太子突然病重,這是不是說明,皇上一脈沒有繼承江山的福分,他們擔不起紫宸之光,天命所歸還在太上皇身上?”

胡氏曾在宮中伺候過六年,她很瞭解孫太後的性子。這位太後自私任性,並非位全然愛子的母親,用母子情深這等說辭是打動不到她的。但是胡氏心知孫太後喜歡研究佛法,太後向來相信天福寺裡的慧真大師關於“天命”的那番理論,她遂精心準備瞭這套話。

果不其然,孫太後先是怔瞭怔,然後她瞇起瞭那雙狹長的雙眸,她問:“這是你的意思,還是茂文的?”

孫茂文即孫太後的胞弟,吏部的孫侍郎。

胡氏恭謹地回說:“是郎君與臣妾商量過後的決定。”

孫太後拍瞭下軟榻,冷眉冷眼地道:“官不大,野心倒是不小,你們打量著我不知你們是想貪個從龍之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