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起步子,走過穿堂,經過前門,徐意到瞭花廳處。眼下天光大亮,即便花廳四角不曾點燈,室內也依舊灑下瞭滿地柔軟溫和的光圈。
前頭有仆從幫著掀開那層薄薄的簾子,徐意一下子就瞧見瞭位於側首的陸紈,她看過去時,陸紈也恰好擡首。
這一眼,仿佛是掀起蓋頭時,洞房花燭夜中的驚鴻一瞥。仿佛是夏日的書房裡,她挨瞭他的戒尺後,那通紅委屈卻倔強不肯滴下來的淚光。仿佛是為瞭趕考,他不得已而赴京時,他欲言又止、卻不得不強忍不舍的回眸。
更是她曾坐在他腿上,在糾纏的親吻之間,那黏糊而醉人的戀戀情意。
許許多多的紛亂曾經,交彙在瞭一起,所有故事都在這一眼的凝望之中。
明明滿室站滿瞭仆從,可兩人之間像是架起一道隻容他二人通過的橋梁。他們目光相觸,是同樣的安靜沉寂,同樣的欲說還休。
一個眼圈紅瞭,一個眼眶中也微有濕意。
真是恍如隔世的再見啊。
直到徐靖重重地咳嗽一聲,徐意和陸紈才各自收回視線。
徐靖怎麼瞧都覺得他倆之間實在太不對勁,但這份不對勁本身就透著股子荒唐,怎麼說呢?
就……就好像陸閣老和珠珠已然認識瞭許久似的!
徐靖凝住心神,他道:“舍妹來瞭,陸伯父有什麼要對她說?”
堅硬冰涼的茶盞被握在陸紈的掌心中,他用兩指捏著白瓷的杯蓋。
陸紈動動嘴唇,他的喉結顫動瞭下,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當著衆人的面,對著面前這位曾是他妻子的人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