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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筠知,蕭錦衍乃一己之私,慣於利用他人。多年以來,他為擺脫秦傢桎梏,竭力培植黨羽,甚至對自己的骨肉充滿疑忌,精心權衡各方勢力。此等人,你認為他可能真心悔過,親口承認過錯,寫下罪己詔向天下百姓謝罪嗎?”

“他絕不會。一旦得知你是裴筠知,必定會毫不猶豫地派人滅口,以絕後患。你根本不可能有親自報仇的機會,陸將軍也可能會因此受到牽連,陷入險境。”

裴筠知聽後,眉頭緊鎖,又見蕭撫笑得悲涼而深沉:“筠知,我知你與我劃清界限,是不想讓我們母子陷入危境,但並非你一個人背負著血債。”

“我母妃在我年僅六歲時便離世,隨後我被過繼給隻有一子的當今太後撫養。世人皆以為太後將我視為己出,我蕭嫵雖與帝王同父異母,卻有著深厚的手足情誼。但實則,我的母妃正是被太後所殺,她以為我蒙在鼓裡,卻不知我親眼目睹瞭一切。”

“多年來,我認賊作母,隱忍蟄伏,以複仇為生,直到昭明的出現。裴昭明是秦傢為瞭拉攏武安侯,讓皇上賜下的婚約,我亦不過是這盤棋局中的一顆棋子。但昭明,卻如同一道破曉之光,照亮瞭我黯淡的人生。為瞭他,我甚至願意放下深埋心底的仇恨,願為與他共度餘生。”

“然而,那一日,迸流而出的鮮血染紅瞭午門,沖天刺鼻的血腥味令我當場昏厥過去……醒來的那一瞬間,我恨不得立刻隨昭明而去,直到得知腹中懷著昭明的骨肉,才勉強壓制住求死的念頭。為瞭腹中的孩子,我含恨活瞭下來。我返回皇陵繼續守孝,實則逃出京城,拼盡全力想要救你們,但終究還是晚瞭一步。當我趕到時,數十人已橫屍遍地,血流成河。”

“筠知,我和你一樣,對蕭傢,對這一切充滿瞭無盡的仇恨。先前你遺失瞭記憶,我本不願讓你陷入複仇的漩渦。現今,你記憶複蘇,何不隨我共赴複仇之路,共討仇敵?”

她眼裡燃燒著瘋狂與堅定。

“裴傢忠心耿耿,不願看到國傢陷入內亂的深淵,但那些姓蕭的,卻各自懷揣著私欲。”

“蕭令桉的親隨中,有我安插的眼線。他表面上謙遜讓賢太子之位,實則暗中積蓄力量,在匈奴大敵壓境之際,陰謀反叛。當蕭令桉發動叛亂,與蕭令璟激戰之時,我們便可從容觀望,擇機而動,待蕭令桉殺瞭蕭令璟後,你便可光明正大地以清除奸佞、保衛皇室的名義,統領大軍進京救駕。一旦平定內亂,我們便可攜手為武安侯洗清冤屈,還裴傢一世功勛。而我,會公開秦恒的真實身世,讓青恒名正言順地登上皇位,坐穩江山。”

“筠知,你可願意助我一臂之力?”

良久,裴筠知抿唇道:“好。”

他本不願國傢陷入內亂的漩渦,然而如今蕭傢已自相殘殺,邊境戰亂竟是蕭令桉勾結匈奴,洩露軍情所致。他再舉兵起義,應不算愧對裴傢祖訓。

“京城突發兵變,局勢瞬息萬變,險象環生。必須提前將今瑤和我的養祖母謝氏接出險地。”裴筠知擔憂道,“蕭令桉有極大可能會挾持他們作為人質。”

謀反

蕭撫皺眉:“我會暗中保護謝氏, 提前將她接走。但陸今瑤有陸傢軍庇護,我們難以輕易行動。況且,蕭令桉定然暗中監視陸傢的一舉一動。若是兩方發生激戰, 陸今瑤面臨危局時, 我必刻不容緩地派遣精銳之力, 確保其安危無虞。此事, 盡可寬心。”

蕭撫沉聲繼續:“陸今瑤與蕭令璟有婚約在身,一旦蕭令璟逃脫京城,陸時濤必定傾盡全力營救。有陸傢軍在,蕭令桉並非蕭令璟的對手。未來,我們也難以和蕭令璟相對抗。因此,我們必須坐山觀虎鬥,確保蕭令桉在京城內徹底除去蕭令璟。”

聽到蕭令璟必死無疑,裴筠知的指尖不禁用力到泛白,竟是第一時間擔心, 陸今瑤得知後, 會不會因此陷入深深的傷心與絕望之中。

他雖然觀察出, 陸今瑤對蕭令璟的情誼已不如往昔,但蕭令璟畢竟曾是她一心一意愛慕之人。

陸今瑤若是知曉真相, 會不會對他的所作所為心生憎惡, 覺得他太過卑劣……

“為瞭拖住陸時濤率軍返京的腳步,你無需認真應對匈奴,隻需讓其在攻勢下牽制住陸傢軍即可。”

蕭撫稍作停頓,接著闡述其計劃:“我深知陸傢對你有著救命之恩, 你對他難以痛下殺手, 但必須拖延陸時濤率軍返回京城的時間。我會助蕭令桉殺死蕭令璟。一定要等到收到我的消息確認蕭令璟身死後,方可率軍出擊。若是不幸被蕭令璟逃出京城, 一旦他與陸時濤取得聯系,你務必想盡一切辦法截殺他,絕不能讓他與陸時濤成功彙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