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的養子蕭青恒,竟是阿兄的親生骨肉……
得知這個真相的裴筠知,原本猶如被劇痛折磨得幾近裂開的腦袋瞬間一片空白,整個人思維停滯,徹底懵瞭。
他與蕭青恒曾有過一面之緣,是在去年的上元詩會上。
那時的他,全身心不是偷瞄著對面的陸今瑤,就是冷眼斜睨著坐在右邊的蕭令璟,直到瞧見陸今瑤嘴角一揚,他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就見她對著那個剛剛作完詩的小男孩揚起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無聲地用嘴型稱贊道:“你好厲害呀~”。
他一瞬間就被這樣的笑容晃花瞭眼,直到對上陸今瑤瞄來的目光,被抓個正著的他心虛臉紅地側頭,移開瞭目光。
那時的他,根本沒有將自己的註意落在那位長公主的養子身上。
若他當時真的註意到蕭青恒與自己的相似之處,或許會猜測自己與那位逝世的長公主侍女有著親戚關系,從而鼓起勇氣去調查、去詢問關於自己身世的線索,他會不會更努力地想要找回自己失去的記憶,會不會更快地記憶起一切。
原來這個世上,還有與他血脈相連的親人。
“是的,我全都想起來瞭。”望著與他相認後明顯激動的蕭嫵,裴筠知淡色的唇緊抿著,“長公主,我已恢複全部記憶。十年前,我年僅十歲,得知父親在皇宮裡認罪自縊時,隻感覺整片天都塌瞭下來。聽趙叔叔說,您已調查清楚真相……父親並非自縊,而是,皇上懼父親功高蓋主,賜瞭一杯毒酒……”
他眼眶通紅,聲音顫抖著啞著聲問:“並非皇上昏庸聽信奸臣讒言,誤信虛假證據,才認定父兄謀朝篡位,而是皇上原本就對裴傢猜疑,怕父兄用兵自重,不受朝廷控制,以至於未來謀反,所以誘父親喝下瞭那杯毒酒……是真的嗎?”
聽著陌生的稱呼,止不住顫抖的聲音,蕭撫臉色刷白,喉嚨哽咽:“是的!”
“十年前,軍情急報傳來時,父皇中風癱瘓,臥床不起。昭明回京後曾跟我提過一句,說十萬精兵全軍覆沒於霞間谷實屬蹊蹺,並非聽從他的命令,極有可能聽從的是當時作為監軍的太子下的指令。然而,沒有確鑿的證據,他並未將此事上報給皇上。此事件後,多位武將遭到革職審查。半年後,父皇病重駕崩,將皇位傳給瞭太子蕭錦衍。按照祖制,我需為父皇守孝三年,因此推遲瞭與昭明的婚期。”
“然而,就在我沉浸在喪父之痛中時,傳來瞭武安侯犯有謀逆大罪,滿門抄傢入獄的消息。我驚愕不已,驚魂未定地趕回皇宮。我深知武安侯父子清正廉潔、忠君愛國,他們絕不可能做出如此之事,一定是遭人構陷!我進宮,隻為為裴傢求情,誰知回來還是晚瞭一步。大理寺直接宣判,武安侯府除女眷和未成年外,一律斬首,一切已成定局。”
“起初,我以為是丞相秦鳩因不滿武安侯位在其上、受萬民敬仰,因此利用權謀和陰謀手段迫害忠臣。甚至不惜派人假冒山賊,斬草除根。就是為瞭扶立傀儡皇帝,以此達到獨自控制朝政的目的。”
“為瞭有朝一日,能讓蕭錦衍認識到自己做瞭什麼蠢事,從而寫下罪己詔為忠魂鳴冤,為武安侯府平反所有的不白之冤,我暗中收集秦鳩罪證。”
“直至那一日,我偶然聽到蕭錦衍與他母後的爭執,才終於明瞭,當年他竟不顧勸阻,執意追擊匈奴逃兵,終致十萬精兵全軍覆沒於霞間谷。那場浩劫,原來是秦鳩為他善後,臥病的父皇也未追究此事。而蕭錦衍登基不久,京城便悄然傳出武安侯世子與當年霞間谷事件有關,我遂揣測,蕭錦衍並非昏庸聽信奸臣,而是生性多疑,缺乏安全感。他對功高震主的裴傢早已心生忌憚,害怕昭明拿此事大做文章,因此登基後便先發制人,將所有過錯悉數栽贓到武安侯父子身上。他便成為瞭百姓口中那個仁政的聖主。”
“至於那杯毒酒……”蕭撫面容扭曲,雙眼充血,聲音雖顫抖卻難以抑制內心的憤怒,“無外乎是威迫利誘,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她哽咽道:“蕭錦衍怎可能不知道秦鳩做瞭什麼,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於裴傢人在流放路上遭遇山賊殺害的慘劇,竟未進行任何實質性的追查和調查。”
“我以為你也一同死在瞭流放路上……是我的錯,沒有早一點找到你,救下你。後面認出你,見你被誤認為謝都尉之子,我雖心生疑慮,但不敢貿然地和未恢複記憶的你相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