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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鴻軒萬萬沒有料到,遠在邊疆的陸時濤竟會對鬥獸場一案瞭如指掌。如今,“鬥獸場”這三個字在燕京已成為禁忌之語,所有牽涉其中的官員皆已被一一嚴懲。

目睹自傢兒子已被陸時濤那股肅殺的將軍氣場嚇傻,他惶恐地匍匐於地,為自傢兒子再度辯解::“阿兄,萬萬不可向皇上稟告此事……邀請鵠兒去鬥獸場的是太子殿下……!”

陸時濤微怔,隨即拍桌怒喝:“荒謬至極!你竟敢誣陷當朝儲君!太子怎會涉足那種污穢之地!?”

“句句屬實!小侄對此並不知情,不知黑市之中有鬥獸場的存在……是太子殿下帶小侄前往的鬥獸場……小侄僅去過五次……”為瞭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陸鵠聲淚俱下地俯首認罪,“就算借小侄一萬個膽子,小侄也不敢誣陷太子殿下……”

陸時濤眼神諱如莫深,沉聲道:“衆所周知,瑤瑤與晉王已有婚約,即將成為未來的晉王妃。太子怎會與你交好,私下裡竟有來往?”

陸鴻軒夫婦一直盼著陸今瑤早死後,三皇妃之位會落到自己女兒頭上,但當從兒子口中得知他竟偶遇太子,兩人還相談甚歡時,他們便決定兩手都要抓,便讓兒子多番向太子示好,表達他們一傢並非完全身在晉王的陣營。無論未來哪位皇子繼位,他們都有退路。

直到後面才知陸鵠竟是在花樓和微服私訪的太子相遇……以為太子是覺得陸鵠有才情才相談甚歡,以為邀陸鵠談論國事,誰知竟日日去秦樓楚館,連太學都不去上瞭……!

後來逼問下,更是頭疼地發現,陸鵠竟跟隨著太子去瞭鬥獸場。

他知鬥獸場即將被查封,恐陸鵠深陷其中一同入獄,才急急地將他送入深山思過,希望在斷瞭他紙醉金迷的生活後,他能有所長進,在深山裡認真學武。

誰能想到,這臭小子剛一回來,竟整出瞭得罪長公主的大事,甚至現在連去鬥獸場的過往也被陸時濤揪瞭出來。

抓住太子這根救命稻草,陸鵠顫顫巍巍道:“或許太子也是不願看到將軍府完全投入晉王的陣營,才主動與小侄結交。而小侄亦認為……”

他本就胸無點墨,此刻更是絞盡腦汁、吞吞吐吐:“將軍府應該保持中立,這樣未來才能有所退路……所以並非小侄貪戀花樓之樂,一切都是為瞭與太子深交……”

見陸時濤一時沉默,略作思量,不知有沒有相信陸鵠的鬼話,許曉蘭連忙上前,懇求道:“阿兄,即便您心懷嚴懲鵠兒的決心,也必須顧及今瑤和宛姝的感受。一旦流言四起,外界對將軍府的誤解和詆毀將難以估量。太子與晉王之間的矛盾早已深重,太子黨羽為瞭捍衛太子之位,極有可能顛倒黑白,誣陷鵠兒誘導太子誤入歧途,甚至無中生有,誣蔑這是晉王的陰謀詭計。而晉王一旦得知將軍府與太子私下結交,定會誤認為將軍背離瞭他,此事若鬧至陛下前,恐是會被直接退婚……還請阿兄三思!”

陸鴻軒夫婦不願分傢的原因,除瞭留戀將軍府裡那富裕而奢華的生活,更是因為這個頭銜所帶來的榮耀與地位。

陸鵠這個廢物兒子雖難以覓得優秀的貴女,但他們的女兒宛姝必是要嫁入達官顯貴之傢,想盡榮華富貴的一生。

然而,一旦從將軍府裡分傢出去,世人便知他們兄弟不睦,陸宛姝便不再是那個威風凜凜的鏢旗大將軍的女眷,而是淪為五品郎中的女兒。

更甚者,世人皆知她有一個名聲狼藉、曾得罪過長公主的兄長,又有哪個傢庭願意冒著影響仕途的風險去迎娶她呢?

沒有瞭將軍府的庇護與支撐,陸鴻軒的五品官職都變得岌岌可危瞭起來。

心裡暗暗咒罵著不爭氣的兒子,陸鴻軒夫婦都打定主意。今日就算長跪在此,也要讓陸時濤回心轉意。

陸時濤隻是一時氣上頭,絕對不可能真的這麼狠心。

畢竟,這個世上,陸鴻軒是他唯一情同手足的親弟弟啊!除瞭他們,又有誰能在陸時濤鎮守邊疆時照顧陸今瑤!

“阿兄,自母親離世後的兩年間,我們把將軍府打理得井井有條。一旦將軍府分傢,將軍府便無主母管理。你常年鎮守邊疆,你放得下把今瑤獨自留在將軍府嗎?今瑤自幼體弱多病,性格膽小懦弱,如此乖巧且不善言辭的孩子,你讓她如何與那些能言善辯的管事鬥智鬥勇。掌管這偌大的將軍府是一件勞心勞力的事情,她才剛剛滿十六歲,連賬本都未曾學過如何查看,如何以小小的身軀撐起這龐大的傢業。在大嫂離世後,我們一直將今瑤視為自己的親閨女般疼愛,在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任何人比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