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煙安撫道,“沒這麼嚴重,阿娘,您就放心吧!”
“我哪放心得瞭,你長這麼大從沒離開過爹娘,他們太尉府自己沒有姑娘嗎?偏生讓你進宮,你要在宮裡犯瞭錯,誰知道到時候又是什麼嘴臉,你爹就一個芝麻小官,皇帝都見不到的,到時候誰來幫你求情。”金淑容越說越氣,狠狠摔瞭下袖子。
外人看來是秦傢祖墳冒青煙的好事,在金淑容看來可不是那麼回事。她素來沒什麼大志向,不指望女兒能飛上枝頭做鳳凰,就指望一傢子和樂美滿,將來女兒嫁個門當戶對品性純良的夫婿就足夠瞭。
“娘!時錦莊的老板前來拜訪,正等在前廳呢!”秦絡在門口喚瞭一聲,打斷瞭金淑容的碎碎念。
“以前也見不著幾個人來拜訪,這一個月前前後後接待多少撥兒瞭?今兒是官夫人,明兒是繡莊老板,我東西都還沒給我傢乖寶收拾完呢!”金淑容邊抱怨邊起身。
秦煙連忙說,“這不有姐姐在,她幫著收拾,娘,您快去忙吧!”
送走瞭金淑容,秦絡才進來,“真要進宮去啊?太尉府不還有一個待字閨中的六小姐嗎?為什麼自傢的不送,要送你進去。”
秦煙把被金淑容翻出來的衣物又塞回箱籠裡去。
“怎麼?你也不希望我進宮去?”
秦絡旋身坐在圓凳上,“別誤會,我可不是嫉妒你。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像黃靈秀那樣陰著壞的恐怕宮裡還不少,你勢單力孤的,怎麼跟人鬥?”
“不算勢單力孤,我背後有太尉府呢!”
“我著實想不通,咱們傢和太尉府搭上線,看起來似乎是順理成章,但我又總覺得哪裡不對。說來說去,自前皇後薨逝,皇帝再未立後,不僅不立後,連妃子都不納,京中權貴哪傢不是削尖腦袋想把女兒往皇宮裡送?送進去,說不定就是下一任皇後,將來就是皇親國戚。”
秦絡倒瞭杯茶潤潤喉,繼續往下說,“眼下,不選妃,卻要選什麼殿前女史,在皇帝跟前伺候的,若是能得皇帝青睞,封個妃子來做,也不是難事,這種好事,太尉府為何不讓自己的姑娘去?我聽說剩下三位女史,可都是府上的正經小姐,身份也顯赫著呢!”
秦煙留瞭六套衣裳,剩餘的都塞回瞭箱籠。起身走到秦絡旁邊的凳子上坐著,“看你現在這般會琢磨事,我就放心瞭,不擔心我不在的時候你又被人坑到陰溝裡去。”
秦絡苦笑,“跌瞭這麼大一跤,總要長點兒智慧的,不然下一次,真要死一次瞭。我死幾次都無所謂,若是連累瞭爹娘,連累瞭你,那也是死不瞑目。”
秦煙拍拍她的手背,“別說不吉利的話,殿前女史一月能休沐四日,一休沐我就出宮來看你們。還有,上次你說想學紜襉繡,我對刺繡不精通,初時不知道什麼是紜襉繡,後來見你房裡有一個繡樣。”
“可是繡的佛像?”秦絡一瞬就想起來瞭,是她從別人手裡買來的,小小一張,就花瞭十兩銀子。
“對,就是那張,釋迦牟尼的誕辰,陛下派人送瞭一幅繡畫至大承佛寺,那畫上繡的便是釋迦牟尼在摩伽陀國的靈鷲山上說《法華經》的場景,那幅繡畫由司制司的王司制花瞭一年功夫才繡成,如今想來,應該就是你說的紜襉繡瞭。”
秦絡激動得滿面紅光,“沒錯沒錯,那幅畫就掛在大乘佛寺的佛殿裡,我特地跑去瞻仰過,不止采用瞭紜襉繡,還有相良繡,鎖繡,精妙絕倫,若有一日我的繡工也能到如此地步,我死也甘心瞭。”
秦煙看著秦絡的興奮樣,也替她高興起來,“隻是可惜,王司制不收徒,隻是偶爾指點下底下的繡女。”
秦絡狐疑得打量著她,“你怎麼知道得這樣清楚?像是在宮裡待過一樣。”
秦煙極鎮定得胡說八道,“我沒進過宮,可太尉夫人進過宮啊!上次聽你說宮裡有個一等一的刺繡大師,我就在太傅夫人面前提瞭一嘴,太尉夫人就說,興許是王司制,幾年前陛下送給大乘寺的佛畫就出自王司制之手。我趕緊問不知王司制收不收徒弟?夫人便說,好像不曾聽說她收徒弟。”
秦絡唇角耷拉下來,“看來我是一點機會都沒有瞭,便是她要收徒,皇宮也不是想進就能進的,聽說宮裡的繡女在入宮前都要經受極嚴厲的考核。”
“我正要與你說這個,司針房每年都會選繡女,擇優錄取,若是當年那一批裡沒有一個達標的,寧可不錄也不將就。我托太尉夫人幫忙打聽過瞭,今年選繡女的日子定在六月初三,你可願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