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煬神色凝肅,“父親所言極是,卻不知其餘幾傢是否會同意。”
王氏傢主撫須的手掌一頓,冷笑一聲。
“趙傢那位最是墻頭草,此等鉆營小人無利不起早,公主允諾他袞郡的幾處鹽憑,打瞭裴氏的臉,他自然會同意,至少表面上會支持公主。
齊傢這次瘟疫折損不少,族中子弟死傷過半,若不是公主及時送來種痘之法,恐怕要損瞭根基,如今明哲保身也不奇怪。
至於裴氏……”
王溥目色微動,“恐怕不會這麼容易死心,如今的陛下能安然登基,裴氏可是費瞭不少力氣……”
太子府中。
偌大的府邸陳設簡單寡陋,全不似曾經為大鄴太子所居。
人死如燈滅,任生前如何光鮮,死後便是如此蕭條。
隻有生平過往還留在活人的記憶中。
薑洛揉瞭揉發酸的眉骨,擡目看向圈椅上那道龍章鳳姿的身影,緩緩開口。
“我對先生是不是極好,給裴氏的條件最是優待,那王趙齊三傢可是被我扒皮拆骨,叫他們把這些年吃的連本帶利都吐出來。”
裴涉神色無波無瀾,一言不發。
薑洛也不惱,緩緩打瞭個哈欠,看瞭眼時辰,自顧自把高高束起的墨發解開,用五指輕輕梳理發絲,才覺得稍微松快些。
梳理發絲的動作忽然一頓,頭發打結瞭。
薑洛皺瞭眉,抱怨道,“真是三千煩惱絲,行軍打仗不方便,平時沐發也頗費時,就應該改瞭規矩,留多長的發皆隨各自心意……”
手中打結的發絲似越纏越緊,薑洛不耐道,”先生可否幫幫我,小時候先生可還幫我梳過發呢。”
裴涉沒有說話,琥珀色的狹長眸子比霜雪更冷。
半晌,他站起身一步步靠近,夜風吹動泛黃的窗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