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藍色的眼睛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眼眶泛著紅,她一動不動站在那裡,像是倔強的一棵樹。

許盼寶突然就洩氣瞭。

她想原來這個世界真的這麼奇怪。

和她有血緣關系的人從來不愛她,也不關心她,甚至連她的死也毫不在意。

才認識半個月的年輕女孩孤註一擲要帶她活下來。

究竟誰最缺愛?

是第一次被愛的她,還是總是用赤誠對待他人的殳柏。

一九七六年的六月,她們乘上火車,去往一千多公裡外的京市。

那裡有全國最權威的專傢,還有最先進的醫療機構。

殳柏到那裡,聽說專傢要掛號,前面全都排滿瞭。

輪到許盼寶的時候可能她已經撐不住瞭。

她什麼也沒說,掛瞭號,若無其事回到在寸金寸土的地方花月租二十租的房子。

兩室一廳在狹窄的筒子樓,陽光照不到這裡,一進門就有濃鬱的藥味,是許盼寶要吃的中藥。

殳柏把一包一包碼好的藥都點清楚,能喝到一個星期左右,她開火煎藥,另一邊炒瞭一個小青菜,一個韭黃炒雞蛋。

許盼寶的病情迅速惡化中,連站起來都困難,隻能在需要的時候勉強自理。

殳柏已經學會炒菜瞭,算不上好吃,但是加瞭鹽調味之後能入口。

菜做好,她就坐在床邊喂給她,“張嘴。”

許盼寶別開頭,“你自己吃瞭沒?”

“吃瞭。”她眼睛都不眨。

雞蛋是好東西,在這裡賣的很貴,她就買瞭一顆蛋,打散瞭就幾塊炒出來,全在許盼寶的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