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回來瞭!”

“爹!”

妝雲跌跌撞撞往那跑,殳柏就在後頭看著她。

看著她越來越快越來越急,看著她的淚水被風吹散消失在長著絨草的竹林。

然後不管不顧地奔向那具縈繞著蠅蟲散發著惡臭的屍體,屍斑從臉上蔓延到裸露出的腳脖子。

是陪她長大的父親。

“妝雲!”

殳柏在她身後喊瞭一句,然後一言不發殺起殺不完的東西,她不記得自己砍斷瞭多少殘肢,又有多少前仆後繼地上來。

哪些屍體碎爛到一定程度變回原來的模樣。

一具又一具腐爛的屍體,鋪滿瞭竹林每一個地方,死相狼藉,又被再次砍斷瞭屍體。

但嘴角的笑容不再可怖,變得沉靜釋然。

殳柏低頭,看見早已流不出一滴血的屍身。

那是一個孩子的,幼嫩的小手攥成拳頭,遍佈屍斑,有蛆蟲在眼皮處鼓動。

她倏爾怔然地擡手摸瞭一下臉。發現下雨瞭。

七月。

一場黑沉沉的暴風雨席卷瞭這座死城。

這裡沒有邪魔的氣息,更沒有生人的氣息,有的隻是亂七八糟的屍體,鋪滿瞭郊外。

殳柏踩在鏟子上在暴雨中挖著泥地,閃著雷的雨絲砸在她身上,黑卷的發貼在白皙如玉的臉頰上,長睫黏在一起,她空出手擦瞭下眼睛,安靜地挖著地。

直到一方一方巨大的坑被挖出來,她抱起那些碎爛的屍體扔進去,填滿,再埋上。

妝雲就抱著父親爛到脫骨的屍身,蒼白著臉無神地看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