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過最重的傷,應該隻是爬樹摘果子、偷鳥蛋、捉麻雀時被樹枝劃破的口子,或者是不慎摔下時被石頭磕破的肘彎和膝蓋。

而不是這樣,在漆黑的井底孤單地仰望月亮,在這腥臭彌漫的囚牢裡被……

被如何,蘭瓔都不敢說出那幾個字。

“哪來的畜生!”

辮子男怒不可遏,提起蘭瓔的後頸往外一甩。蘭瓔在空中翻滾,撞到滾燙的爐子,毛毛瞬間被烙得焦黑。

蘭瓔頭昏目眩,傳來真實無比的痛感,提醒她這並非虛幻夢境。

“小畜生,將你也丟進去……”

木匠聽見動靜,也進來捉她,又被辮子男制止:“不行!會髒瞭屍油的!”

蘭瓔狠狠抓撓木匠的手,你才髒!

“脾氣還挺倔,疼瞭就老實瞭。”

木匠提著磨木頭的刀,將蘭瓔貓摁在桌上,揮刀欲砍。

刀刃鋒利,在日光下映出凜冽的寒光,蘭瓔拼命掙紮,但貓的力氣哪能比得過人,隻能眼睜睜等著刀刃砍下。

蘭瓔偏頭看向小春鳴。

那麼瘦小的身板,被極粗的麻繩牢牢捆在椅子上,他神色依舊是平靜,不掙紮,不反抗,平靜得似乎不知死到臨頭。

或許並非不知,而是無畏。

無畏,是因沒什麼可牽掛的。

可他此時竟也直直望過來,頭發亂糟糟的,像個小乞丐,那雙眸子比新研的墨還黑,深濃得瞧不出波瀾。

他一眨不眨地與蘭瓔對視,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