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都忘瞭,她與那謝南嶽後來再如何如膠似漆,這樁婚事也始終是兩國邦交,是國事。”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可這件事情上,我等旁觀者竟都著瞭相。唯獨婉婉這當局者,始終留著一份清明。老頭子,你的這位弟子,她生來就該坐帝王寶座。”
“永遠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什麼,永遠清醒而冷靜,永遠堅定而不動搖。”
“尋常人傢的情誼自然是好的,父母的慈愛,兄弟姐妹的溫情,與良人相知相許的甜蜜。”
“但這些終究屬於尋常人。”
“一個帝王,一個好皇帝,卻不能為這些事所累。私情再好,隻能是點綴,永遠比不上江山與皇權。因為至高之處,不僅僅有權勢,還有與之相伴相生的責任。”
“掌權者,掌天下萬民之生死。”
“你這樣的純臣,當然可以一心愛民,不做他想。帝王卻有欲愛萬人,必殺千人之時。甚至欲愛天下人,而覆滅千萬人也在所不惜。”
“眼神太癲狂或太清澈的註定做不瞭帝王,唯獨天下人的敬與畏,愛與恨,喜與惡,都系於她一身的,才是帝王。”
“權勢越鼎盛,責任越重大,到得最後,天下即她,她即天下,兩相融合,密不可分。”
“因此。”她話鋒一轉,“這第二回婚事,我是什麼都不會向她進言的。她想娶便娶,不想娶便不娶。我們足夠幸運,能遇上彼此,自是知道白頭偕老的好處。可對婉婉這等天生帝王而言,興許一輩子都不涉足私情,對她會更有益處。”
湯法陷入沉思。
邢蘭也隨他自己想去,重新撿起賬本,繼續核對。
慢慢想吧,總能想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