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禦史張瞭張口,欲言又止。
裴顯暗暗嘆瞭口氣,自古君臣之間,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女帝氣勢越盛,天威日益隆重,在她之下的朝臣們越是順從。任何一點與女帝相悖的想法,通常能不說,便不說。若要說,除非為民著想,言之有物。再不然,就得字字斟酌,小心謹慎。
久而久之,越來越少人敢質疑女帝的決策。
就好比眼下,竟無一人看出,女帝這番動作背後的含義!
裴顯知道,自己不得不站出來瞭:“啓稟陛下,國子監一直是為國育才之地,皇子也好,世傢子也罷,在其中多年所學,皆為治國良策。即便陛下用科舉,取代舉薦制,但過去的兩屆科舉中,脫穎而出的諸多學子,皆是國子監裡出來的。陛下愛民如子,不忍平民子弟中天資聰穎者泯然衆人,至仁至善,微臣感佩。且恕微臣鬥膽,敢問陛下,若是讓這些孩子入國子監,深造三年以後,又該如何安置其去處,才能不叫舊事重演呢?難道陛下還能再造一間學堂,讓他們修習三年又三年?”
抑或是,幹脆叫平民子弟,也參與科舉,正大光明地入朝堂來,與他們共議朝政?
後面的揣測裴顯沒有明說,但朝堂上個個都是人精,被他這麼一提點,統統回過味來。
當即便有數人臉色微變,想都不想地擡頭緊緊盯著鐘離婉看。
可謂反應劇烈。
鐘離婉並未退縮,認真地將所有人反應看瞭一遍,記在心裡。
“裴卿懂朕。”她故意慢悠悠地說,眼見衆人愈發如臨大敵,才捂嘴輕笑一聲,改口:“所以朕想趁此機會,再立一座學府。諸卿可知,民間百藝,如何相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