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也好。”孔芙喝著茶,雲淡風輕:“更簡單一些,也不必引人註目。隻是可惜,沒能為你出氣。”
樊夢到她身邊坐下,苦笑著說:“我確實恨他,但仔細一想,那時還是自個兒懦弱瞭,不懂抗爭,也硬不下心腸。”
“人之常情。”孔芙打斷她:“我當時能狠得下心,寧可假意出傢也不肯被賣,一是出賣色相,最大的利益獲得者是孔曉和我那伯父,而非我們自己。二是我親弟弟若無能到要我這個嫡親姐姐出賣自己來換取他的所謂前程,那他這輩子想來也再無出息之日瞭。那我的所謂犧牲,更像是笑話一場。而你不同,林傢宣稱能治好你父母的病,嫡親父母的性命全系於你一身,你屬實別無選擇。”
“我說不過你。”樊夢無奈地搖頭:“本來我也是想順著你的法子去辦的,親眼看見他因自作孽,而不可活的那一天。但昨天我那嫂子來找瞭我,對我說,要拋下他,帶著孩子們與我一起北上的時候,我忽然就不想用原來的辦法瞭。”
她好心情地揚起嘴角:“讓他失去一切身外之物,甚至全傢下獄固然痛快。可要是他的妻子孩子主動舍棄他呢?一傢人都去瞭北境,做瞭良民,從此天高任鳥飛。獨他一個留在這裡,孤傢寡人,永世為奴,不是更好?”
“阿芙你說過的,殺人之道千千萬,誅心為上。”
孔芙靜靜地與她對視片刻,覺出她的不同來。
她與樊夢相識於微末。
這曾是個生在磨難中,卻朝氣蓬勃,明媚天真的少女。
卻被至親坑害,掉入魔窟,歷經艱辛,被磨平棱角瞭。
雖最終離瞭魔窟,卻再不複年少時的靈氣和朝氣。
直到如今,面前的人依舊穿著普通佈衣,梳著婦人髻,但曾經一潭死水般的眼眸重新煥發瞭生機。
這才是她的阿夢。
孔芙彎起嘴角,優雅頷首:“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