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瞭,原本看中的,不就是她這性子麼?
憶起張大娘先前在自傢院落裡,指著扒拉瞭鄰居菜園子裡的一根黃瓜的小孫子罵說:“別說值幾個錢,你就說那東西是不是你的就完瞭!若不是你的,你問過著黃瓜主人願不願意給你瞭沒有?若沒有,你就是偷!要麼找你爹娘拿東西拿錢去賠給人傢,要麼現在就給我滾出去,我老張傢,除非餓死,否則絕不能出個偷人東西的小賊!”
“那奶奶,我都快餓死瞭才摘的,這樣可以嗎?”小孫子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趕緊追問。
“要是你奶奶我快餓死瞭,你去偷來給我吃,那你是孝順,可以。你要是自己快餓死瞭,就說明你手腳散漫,不肯做工幹活,就不行!餓死你算瞭!”
“為什麼!”小孩不敢置信地尖叫。
“連這個道理都想不明白,笨死你算瞭!老婆子我就不說,你自己想!”
小孩哭著跑瞭,張大娘還在不依不饒地罵著,但當時鐘離婉看到這裡,心中已然確信,若自己現身,這婦人定會出手相助。
後來也果然如此。
孩子隻偷瞭一根黃瓜,價若虛無,她都不願意放縱,說明這婦人為人正直,不會對自己見死不救;
教導孩子丟小節而守大仁大孝,說明此人胸襟開闊,不會將狼狽不堪的她下意識往壞處想,即便是想瞭,也不必她多解釋什麼,這婦人就會自行更正;
願意教,但又堅持不住多久的暴躁脾氣,又證明她雖然是個普通農婦,卻在傢中有一些話語權,不會前腳剛收留自己,後腳就被迫讓自己繼續無處可去。
後來發生的事也都如她所料,證明她並未看錯人。
鐘離婉噙著一抹淺笑,坐到矮桌旁,端起那碗被滿滿的煮蛋淹沒的雜糧飯,緩緩吃瞭起來。
一口入嘴,她的表情僵硬瞭片刻,但很快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咀嚼瞭好一會兒,才徐徐吞咽瞭下去。
剩下的飯菜也都被她小口、小口,緩慢地吃光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