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出宫以后,他的话多了许多, 不像在宫里怕多生事端, 有什麽都默不作声。
他道, “化龙坡上地势平缓,无其他障碍, 一望无遗,虽说不易被其他军队埋伏, 可我们是为隐蔽而来。在此处埋锅造饭,生出炊烟, 岂不是很容易被发现?若他们有所防备,转换路线当如何?”
“的确如此,但我是刻意为之。”安厌一掀衣袍,屈起一条腿坐在青石上,朝江宴招招手。
江宴与她并排坐下。
落日的余晖落出金黄的残阳余照,晚风轻轻吹动沙地浮草。
为了赶路利落,安厌没有穿广袖的金竹黑袍,而是换上了箭袖劲装。
这身衣服原先也是广袖,安厌之前给月十五包扎头上伤口时撕了一截袖子,影一觉得扔掉浪费,拿去改了又给她放回柜子里,被安九玖一并打包给安厌带上了。
衣服针线密实,看不出来改过。戴上护腕,干净利落。
安厌本就瞧着年纪轻,平时穿衣规规整整、黑沉沉的才充满压迫感,现在却被衬得又小几岁。像回到“先帝”还没死的当年。
江宴不由得笑了,又并不会像族老与他人一样,看安厌年轻就觉得她年轻气盛不靠谱。
他们是少年故友,都知道对方的底细,他知道安厌最爱把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性子,知道安厌定然不会无理由做出一项决定,自然相信她的判断。
“如何刻意为之?”他擡起盎满余晖的眼睛,语调也认真跟着上扬了些许,“还望丞相不吝赐教。”
安厌笑而不答,抽出腰间镜湖剑,剑身反射灼灼耀光。
她单手持剑,擡臂轻点,明明镜湖剑是双手剑,在她手中却像毫无分量。如同明镜的剑尖直指正北方密林,“他们会从那个方位来,且必定是明早清晨,见不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