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分寸,别劝我。”安厌甩开他的手,转眼看向默惊棠,语气不善,“你呢?拦本相做什麽?想等着被赐死?”
默惊棠摇了摇头,金蓝色的眼眸温柔而坚定,这种时候,脸上居然还挂着浅笑。
他行了一礼,“丞相好意,学生感激不尽,但学生也有分寸。请丞相不要为学生忧心。”
安厌淡淡评价,“我可没教你什麽,你这自称不对。”
青年眉眼间的笑意更甚,轻柔得像春天温柔拂过花瓣的风,看安厌时又有些轻快的狡黠,“曾经有人对学生说,入了殿,就是天子门生。又说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那你该叫上面那个。”安厌屈尊降贵挑动狭长的眼尾,朝上面的楚时鸣斜睨。
虽然没听清他们在说什麽,但一直远远关注安厌的楚时鸣见安厌朝自己的方向斜了一眼,立刻坐得端端正正地挺起了胸膛。默惊棠轻声叹息,“平民学子寒窗苦读,信任掌权者,拼尽全力才走到这里。而掌权者却为权利与私欲,胆小怕事,舍弃掉他的学生与将来的臣子,否决他们的努力,这样的人,不配为师。”
“今日为各种理由夺去一人性命,明日就会以所谓的大义夺去千万人的利益。”
青年的声音忽然放大,像要故意说给满殿的朝臣都听见。
他说:“我不要做天子门生,丞相,我更愿意做您的门生。是您供平民学子读书,让他们可以参与考试,通过考试站在这里。”
“是您点了我做状元,哪怕会因为这个名次死在殿中,我也不后悔,只会感激您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向他们证明,平民也不差。”
“相信我吧,丞相。”
青年向衆人行了一礼,“默惊棠,不愿认罪,任凭处置。”
说完,他转身离去,没有任何要面对死亡的恐惧和颤抖,平和得像是不留痕迹的水波。
一滴水沉入水中,悄无声息,激起的涟漪却会一圈一圈蕩远,为肉眼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