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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厌在车厢的主位闭目静坐,一直到楚时鸣被送走,马车在宫中绕了一大圈,停在了太后位于整个后宫中最僻静的雁福宫前。
不起眼的符纸灰藏在地面石砖的缝隙中,和周围地面石砖的缝隙没有任何区别,犹如一条虚幻的线,恰好被马车碾过。
车厢内的安厌忽然感觉大脑有些恍惚,像是身体中的一些什麽东西被抽离。就像是…某些晦涩的、生鏽的、阻碍关节行动的东西完全消失不见,回过神来觉得莫名其妙,擡头望见雁福宫内宫女和太监已在门口跪了两列。
刚才见过的江宴站在最前方,躬着身,低着眉,说话还是轻柔的,“太后娘娘在里面等您。”
一个小太监在马车前跪下来,蜷缩在地,再次用弓起的脊背搭出一张人凳。
安厌顿了顿。
她来这里以后杀过人,也轻描淡写的决定许多人的性命、为了养活虎豹骑决定要挑起战争,四处侵略,但都是以利益为目的,那些人对她来说都是数字的阻碍。
她喜欢高高在上地瞧人,只是为了向自己展现权力,重複的告诉自己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却没有这麽直接高人一等,以物化他人为乐的荒谬习惯。她正打算自己从马车上下去,便见江宴拖着那条跛腿上前来,代替低等太监的活儿,低眉向她伸出一只手。
安厌用食指的指尖点点他的掌心,用这点力道轻轻推开他,避开匍匐在地的小太监,从另一边下了车。
江宴微微擡头,有几分错鄂,脸上的阴郁似乎都暂时被压制。
安厌示意他别愣着。
江宴视线不受控制地扫过马车碾过的那条不起眼的符灰线,迅速低下头,压下心中不确信的猜测,落后安厌半步,拖着跛腿一瘸一拐引路,“跟我来。”
他私心没再用“奴才”的自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