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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摸到了榻边,木质的触感微凉,下一刻,手被压住,身子被拦住。她的摸索成了徒劳,又回到了床榻的最里侧。

终于能看清。

看到了他,也看到侧面有一扇巨大的屏风,隔开了能出去的,唯一的门。

她被困在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困在了床榻上,而他是忠实而残忍的守卫,他不让她离开,告诉她,颐华殿会和慈宁宫一同封锁,他会使人,为她搬宫。

魂灵被过载的痛苦禁锢,看着如绞的心髒带着躯壳歇斯底里,影子狰狞地映在屏风上。

泪流成河。

破碎、绝望,眼中渐被空洞的沉沉死气占据,她受不住地弯下腰。

原来,见不到姑母的最后一面不是最痛,不能为姑母守灵也不是最痛,最痛的,是她生命里,有关于姑母的一切,都要被剥夺,分毫不留。

而他沉默、坚定、居高临下,任由她怎麽乞求,都无动于衷。

亦,始终不离。

原来,痛到极致,真的,会五感尽失。

可昏厥之前,她感受到了他的拥抱,听到他松了口,承诺,会带她去找姑母。

而她语不成声地问,问他是不是还在怪她。

这一句,好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再也坚持不住。

为什麽呢。

为什麽,他,会怪她?

漫天大雪。

沉闷的銮舆是另一方精致的囚笼,车窗外,两侧阙楼高耸。

宫门越来越近。

泪不断滑过青白颤抖的唇瓣,消瘦的指节无力攥住他墨金的广袖。

摇头乞求,“不要,李晁,求你,我不要回宫,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