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萧芫,太后指尖顿住,神色有了变化。
缓缓舒了口气,语气中含着几分疼惜,几分轻叹。
“芫儿这是顾念着予呢。真是个傻丫头。”
李晁在心中重複着,每一个字都沉沉地往下坠。
自听到言曹禀报后如堵的胸臆,此时方渐渐漫开闷痛。
母子二人又商议了几桩政事,皆与边关走私有关,夜渐深了,几封旨意也有了思路,李晁躬身告退。
慈宁宫的大门在身后合上,他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行至颐华殿外。
泠泠月华与晕黄的宫灯交织,迷离似琼楼玉宇坠入凡尘。
他久久望着,望着那高高飞檐下,静静悬挂的鸳鸯百转灯。
思绪飞至佛寺中,飞至姻缘树下,三生石前。
竟有些后悔。
后悔只许了三生,后悔远不够虔诚。
那时,他将与她白首不离,甚至倾心相许皆视作理所当然,觉得这些不过迟早之事。
过往所立的一桩桩丰功伟绩,度过的一重重几乎不可能的难关,予他无与伦比的自信与傲然。
他知世人眼中,他是千载难逢的圣明君主,也打心底里,觉得自己当之无愧。
所以他以自身所秉持为至高至尊,坚持以自己的想法要求她,教导她,甚至全然不顾她愿与不愿。
那时,他最怕的,是她不懂他为帝开创盛世的野心,不懂他在朝堂上每一个动作背后的深意。
最不想的,是她小看他的本事。
他想成为她眼中,世上最厉害最厉害的郎子。
直到,那将要失去的,刻骨铭心的痛。
他才知原来与她相比,他过往所有的那些坚持,根本不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