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可能大长公主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这麽肆无忌惮。
对于月娘来说,现在的结局,又何尝不是最好的结局。
靠着平昌侯的怜惜多年通信,并以此为条件辗转将消息给了李晁与姑母,为自己搏一处安身之所。
已经是现有的条件下,所能做到最好的了。
不然,她这样一个身受重伤的弱女子,无亲无故的,要如何能活得下去呢?
萧芫想明白了,心却沉沉往下坠,蓦然涌现彻骨的悲哀。
所谓真情,所谓海誓山盟,在现实的权势面前,便当真都是笑话吗?
话本子里总是有再多波折也能圆满,仿佛人生只有情爱。
可真正的史书中,哪怕是野史的寥寥记载,也总是一碰到些许考验便溃不成军,劳燕分飞已是最好的结局,多的是惨淡收场。
更不用提京中那些现身演绎的所谓“恩爱”夫妻了。
萧芫望向李晁,鬼使神差开口:“那你呢?”
“嗯?”
李晁回头。
他离她仅有一步,仿佛极近,又仿佛极远。
谈及朝事时,他总是有种天生的冷漠,如上苍俯视世人。
“若你是平昌侯,也会像他这样吗?”
像平昌侯这样,让互许终身的女子九死一生,拖着伤重的残躯茍且偷生,这般一日挨过一日,却连面都不曾露。
李晁惊讶挑眉,似是不明白她为何有如此疑问。
将君王代入臣子,也只有她,敢问出这样的话。
他凝视着她,脑海中正思忖的种种政事的曲折,倏然尽被她的容颜倾覆。
落日余晖下,昏暗的树林里,只有他们二人。
世俗渐远,他与她相对而立,仿佛抛却了身份,只是单纯的一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