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就算二公主的事过了许久,她也依旧经常梦魇,总是天还未亮便被惊醒。
告诉他她日日手中忙着宫务,还要为了母后的康健去佛寺祈愿,去寻已经致仕的老太医学按摩手法。
这些,便是他这个亲子,都从不曾做到如此地步。
还质问他,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幼时她刚入宫的时候是什麽模样,就算在宫中住了几年,也连反抗时的声音都不敢稍大一些,他那样问她,与往她心口上刺有何异?
甚至最后道,为他与她定下婚约,是希望他能好好地照顾她,爱惜她,而不是要为她找一个铁面无情的顽固夫子,若他不行,自然有的是人可以。
这样的话,已是极重。
要知道,自他十二岁那年正式入了政事堂,母后就再也没有像这般大发雷霆地斥责过他。
他当时却心甘情愿,甚至觉得,母后应骂得再狠一些,才好。
那日她破碎的模样一直哽在心头,她走后,他在原地枯坐了一夜,心如针扎,如刀绞。
第二日天光亮起时,他问言曹,要言曹说实话,他对她,是不是真的太过严厉?
言曹看上去也很是疲累,没比他好到哪儿去。
他在他面前摆了一盏热茶,低下身子,撑着膝盖坐在脚踏上。
嗓音含了几分沧桑,“左右奴婢这条命早就是陛下的了,便斗胆说句实话。”
“您为萧娘子布置的那些课业,若原样都给新科状元,还要他必须取得现今的成就,可能行?”
他顿时就皱起了眉。
就算是他在金銮殿上御笔圈出的一甲首名,他也依旧有诸多不满意的地方,尤其是只知学问不知变通,以后恐难以担当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