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杯盏落上桌案,一切的声音都倏然一静。

萧芫想擡眼看看姑母,可眼皮似有千斤重,禁锢得她只能看着脚尖,身体本能行了礼,可见安的话,张开的唇抖了许久,怎麽也发不出声音。

压抑的寂静刚要漫延,太后萧忆清开了口,让宫侍叫坐。

她僵直着,被引到锦杌上坐下。

视线稍稍上移了些,望见了姑母身前宽大的金丝楠桌案,上面堆了许许多多待批和已批的奏章,稍暗淡的金黄色让整间内殿都亮堂了些。

萧芫却似被灼到一般,一下收回了视线。

诸人皆在,连落了水的二公主李沛柔也早就到了,一齐在太后平日里教导帝王召见朝臣的殿宇隔间内。

端阳大长公主先开了口,是柔和为难的语调,道着身为长辈为晚辈真切的忧虑,而后是李沛柔委屈愤怒的诉说……

萧芫身在其中,思绪却缓缓飘远。

前世姑母病逝,太医道是积劳成疾,她曾十分不解,在她眼中,姑母做什麽都游刃有余,更有衆多臣子鞍前马后,而且……

还有李晁。

虽然他管她实在太多,总随时随地想着教导她,让她一度烦不胜烦,可她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个世上再没有谁比他更适合做皇帝了。

若姑母精力不济,臣子信不过,李晁还不足以分忧吗。

怎麽,怎麽就忽然间……

……直到此时,她才后知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