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昉神色冷了下来,“民生多艰,艰的不是亩産,不是天公不作美,是这群不事生産的混账!是自己供养的自己人,吃了他们!养兵将用去了近三分之一的赋税,其中将领又拿去了三分之一。这只是明面上的账目,在地方州府,三衙与各路驻军,堪比蝗虫过境。加之府衙县衙的各路官老爷们,一层层盘剥下去,骨缝里的肉都被剔得干干净净。”

想到从陕州府到江陵府这一路过来,虞昉就气不打一处来。

从上到下都烂得臭不可闻,她是接了堆臭狗屎!

“真正民富国强了,底下的百姓开始醒悟,他们能安居乐业,没人想着会造反。就算有军队反,他们也要考虑一下,安抚民心。要是他们能遵照以前的律法,各项措施,这个天下谁当皇帝,又有何关系?”

要革新,真正要革新的是官绅,吏治,给百姓喘息的时机。哪怕一亩地能産五百斤粮食,庄稼人还是没活路,同样,小商贩们也没活路,各种商税,沿路的关税,兵税等等税目,都能逼得他们买卖做不下去。

遇到能真正痛下决心割除病瘤的君王,就算功败垂成,面前是悬崖峭壁,江大学士也会毫不犹豫跟着跳下去!

江大学士站起身,长揖下去,红光满面的脸,变得血红,神情癫狂。

“将军,但使忠贞在,甘从玉石焚!”江大学士激昂道。

虞昉微笑,委婉道:“江大学士,你的身子不好,别太激动了。”

江大学士哈哈笑,半点都不见心虚,道:“在下的身子是不好,以前是活一天算一天,现在不同了,我要活得长长久久。将军也要长长久久活着,将军,天下生病日久,要靠着将军,将他们救活啊!”

虞昉道:“也要靠你们。”

江大学士不谦虚了,道:“在下这就回去準备一下,明日早些进宫。对了,在下给将军推举一个友人金进吾,他以前也是大学士,比在下早些罢官,最近在府里自己挖地种菜。他擅长水利,算学,不擅长种地。在下以为,他这般早閑着,苦了府上的地不说,还白吃了这麽多年的饭。将军可将他召来一用,不听就揍他,他最怕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