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山雨欲来, 手肘支在桌上, 两指在太阳穴揉按。
手下小心翼翼试探:“总领, 头疾又犯了?”
男人不语, 手下知晓他头疾发作时,厌恶所有突兀的声响与强烈的光线,于是阖上窗,扭头沖外边喊:“送一壶安神茶来, 总领要休息, 没紧急事情别来打扰, 动静都给我放轻些!”
阮阮认得这个男人,梁国暗探的头目之一,薛峰。
原身本是樊国某个罪臣家中的女眷,出事后被判流放北疆,辗转抵达樊国北疆时,一家女眷只剩她一个,阴差阳错认识同样被判流放的薛厉,认了他作义兄。
北疆接壤梁国,潜伏了不少梁国人的势力。
薛厉被梁国人收买,认贼作父,意外发现义妹喜欢钻研梳妆改扮,易容之术以假乱真,如获至宝般将她献给了梁国人。
起初还是半哄半劝,蒙骗原身做事,原身察觉不对,不愿意配合后,薛厉借着陪酒道歉的幌子,给她下了蛊毒。
而种在原身手臂上的蛊毒,正是眼前的头目薛峰给的。
梁国探子把飘散热气的安神茶放好,关上门退了出去。
阮阮低头,徒手将碎瓷片一片一片慢慢拢好。
描金高足杯没有碎,她清洁妥当,放回酒桌旁,顺势取起座在小炭炉上的安神茶陶壶,倒了一杯热茶在杯中。
薛峰揉按太阳穴的动作停住,擡眸看她。
阮阮动作不疾不徐,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次。
她再没有同薛峰对视,姿势恭顺地跪在地上,拧一块打湿了的巾布,擦拭石砖残留的酱汁与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