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戏台子上搭建的纸扎月亮被射得一震,四周花树繁枝纷纷扬扬,花瓣随风零落,更突显恍然梦醒的寥落悲怆。
阮阮知道他意思,微微摇头,伸手一指天边高悬的圆月,“货真价实的月亮就挂在这里,为何要费劲去搭个纸扎月亮?”
谢明瑞弯唇:“广寒宫距离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何止千里万里?徽南戏班那把光图看好的鎏金弯弓,射得中吗?”
阮阮轻擡臻首,笑得狡黠:“夫君待会儿细看,不就知道了吗?”
谢明瑞心蓦地软下来,接过她倒的酒一口饮下,不再言语。
戏台之上,鼓点与琵琶声交错,声声愈发紧密,曲调激昂。
作将军扮相的武旦长臂抚须,一段唱词直抒胸臆,倏然揽一把流光金弓,搭上箭,拉满弦,熠熠生辉的鎏金箭羽嗡鸣,直直射向天边满月。
可箭羽力道不继,眼看着半途就要坠落江面。
谢明霞盯得正紧,突然惊呼一声,“呀!”
只见坠落箭羽在清幽月色里,无声亮起,像一点萤火,转眼之间,绽开一朵璀璨烟花。从箭羽幻变而成的烟花像个信号,一朵,两朵,三朵,落潭江两岸接连升起烟花,恰是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谢明霞拉起孙氏的手跑到了画舫围栏边。
谢昆林举杯,敬向饰演垂暮将军,正在戏台上谢幕的武旦。
谢明瑞也仰头,漫天烟火落在他眼眸里,如星芒凝聚。
阮阮没有看烟火,她在看谢明瑞一家,除了两父子脾气不合外,忠勇侯府算得上其乐融融。她不过是意外暂入了谢家,就像她误入这个不属于她的,时常让她觉得没有归属感的时空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