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寒梅摇头,示意话题到此为止,轻巧行了个福礼,转身离开了。
贺广泰连连呼唤,谢寒梅也没有停下脚步。贺广泰心想,既然道理讲不明白,那就看行动吧。
回家,谢老爹和谢大嬢继续为谢寒梅的婚事发愁,听闻她今日在真人观巧遇贺广泰,谢大娘随口道:“贺进士能干,咱们灌县人脸上也有光咧,若是嫁给他也不错了。”
谢寒梅惊讶得转头去看母亲,又看跟着自己的丫鬟。那丫鬟连连摆手,示意不是自己和老夫人说的。
“怎麽了?”谢大娘看女儿的情态,心知有事。
“没事儿,娘,你给我选婿选魔怔了,看着个人就想拉郎配。”谢寒梅插科打诨。
“哈哈哈,我和你说,拉郎配这说法是怎麽来的。听老人们说起,有一任蜀王昏庸残暴、好色贪婪,王府一有消息说他要选妃,全成都府的未婚男子就紧俏起来。疼爱闺女的人家,甚至在街上拉年貌相当的男子成亲。什麽都不管,大不了今天成亲明天再和离。听游商讲古,以前在京城的时候,还有大太监故意放出风声,吓得满城女子慌忙成亲,他们好高价卖红绸绢花,这叫抢荒亲。”谢大娘讲起这些皇家八卦兴致勃勃,虽然她没经历过,但高高在上的龙子龙孙被这样嫌弃,也是有趣。
“娘你放心,咱们遇不上,不是说前年的时候,蜀王妃还来上清宫参拜过。当时我去了成都府,没看到车架遗憾了好久。”谢寒梅高兴把话题转移开,继续说八卦。
“哦,当时连丈人峰这边都有王府侍卫巡查,不许旁人上山。幸好我和你爹机灵,在家里多备了许多茶水、点心,那几天路过的人何其多,生意好得很。只顾得赚钱,也没见到王妃的仪仗,可惜,可惜。”谢大娘拍着手,问道:“听你说一嘴贺进士,我才提他的,你总要嫁给一个熟人,不能突然拉一个我和你爹都没听说过的人就嫁了吧。”
谢寒梅:痛苦面具jpg 怎麽还带回旋镖的啊!
啊这……谢寒梅一时语塞,她能嫁给谁?她也在问自己。
正在尴尬的时候,突然门房急沖沖跑进来,“大娘子,成都府来人,很着急。”
“快,请进来。”谢寒梅立刻叫人进来,难道生意上出事了。
来人是依江春的一位年轻管事,见过礼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谢寒梅。信很简短,谢寒梅一目十行,飞快吩咐人备马,又问管事:“马上回成都府,你可还支撑得住?”
那管事咽了口唾沫,沙哑着嗓音道:“撑得住。”
谢大娘拉住女儿的衣袖,“怎麽回事儿,你和我说一声,不然我这心提溜着,不敢睡觉。”
“果子不见了,他们托我找人呢。”
“果子?花果那小子?他怎麽会不见,十几岁的少年郎,是不是贪玩跑出去了?”谢大娘自顾自嘀咕起来。
谢寒梅给身后丫鬟使了个脸色,自己和管事一起出门,马匹已经在门前準备好,谢寒梅衣服都不用换,身上带着银子,直接打马往码头去。
疾驰、登船、疾驰,半天之后到了成都府,去那件简朴的二进院子。一进门,就看见花婶子靠在椅背上哭,花大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脸上全是青紫。
“怎麽回事儿?”谢寒梅问坐在上首的朵儿姐。
朵儿姐一张俏脸煞白,咬牙切齿道:“我和果子上辈子造孽,这辈子摊上这样的父母。他!丧天良的东西,把果子卖给了游击将军,换了百两银子去赌。她!没脑筋的蠢货,为了讨好男人,拿自己的亲儿子当人情!”
“卖了?什麽意思?卖身为奴?果子可是良民,买良为贱,道理在我们这边。游击将军也有顾忌官声的啊!我与知府大人有一面之缘的,请人牵线搭桥,十倍奉还卖身银子,将军府不差一个奴仆。”谢寒梅焦急,这还有什麽好犹豫的,直接拿钱砸人啊。
朵儿姐摇头,不是她舍不得给弟弟花钱,她脸色更加苍白:“游击将军好男风。”
晴天霹雳!
雷声在谢寒梅头顶炸响,她怎麽也想不到花大这个畜生会把自己的儿子当成小倌卖给贵人。天啊,当初他一口一个把妻儿卖进楼子,谢寒梅以为那是放狠话,是花大看出自己心软,想以此拿捏自己救花家母子,居然是真的吗?居然是真的!
谢寒梅悚然而惊,父亲有权处置儿子,就像丈夫有权处置妻子,设身处地、物伤其类、兔死狐悲……谢寒梅又惊又怒,深吸几口气才稳住心神:“不能自乱阵脚,我去请人说和。备厚礼,知府衙门、府学、将军府,还有但凡和我们有生意来往的贵人府上,都备厚礼,赶紧的!”